席睿清立刻抬起頭來，小小的孩子眼里閃著復雜的情緒，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像是百轉千回的猜測終于得到了驗證，這一刻心中沒有了疑問。
死人，誰是死人，不言而喻。
“你確定嗎？”
蔣愷霆嘆口氣，“不確定，只是感覺，但是現在看來，好像確定了。”
“他不是救了你的命嗎？”
“但是也將我陷入了口說無憑的境地，一切死無對證。”
親耳聽到爹地這樣說，席睿清的心里亮堂了起來，從容理智的孩子像個歷經世事滄桑的大人似的條理清晰道，“那就查他，上天入海，他肯定不敢用自己原來的臉，他的dna數據你總該有吧。”
“有，離開的時候，我的上級就給了我，我們都知道這是一場持久戰，短時間內他不會露面，過去了這么多年，一切早已風平浪靜，他也該慢慢行動了。”蔣愷霆悵然道，“我也苦心經營了這么多年。”
這苦心經營里，就包含著讓自己在另一片天地有一番作為。包含找到趙安琳，接近趙安琳，以大哥哥的身份，守護她，保護她，把她放在身邊最安全的位置，隨時能拎過來使用的位置，結果她卻愛上了他。
于是，這苦心經營就變成了愛上趙安琳，變成了……
席睿清看著爹地神色凝重的臉，“你的苦心經營，一切都在掌控中，卻唯獨傷害了媽咪，現在還有人來要媽咪的命，媽咪成了你第一個犧牲的人。”
蔣愷霆愧對兒子，不敢看他的眼睛，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剖析自己，原本不想將自己脆弱的一面赤裸裸的呈現在兒子面前，這一刻，在特定的情境下，他不想再欺瞞兒子，“你媽咪是我生命中的意外，從不在我的任何計劃中，我很喜歡這個意外，很想要一個正常的家庭，我將她保護起來，低調的結婚，不讓她處于風口浪尖，不讓她出現在眾多人的視線，我甚至都不敢讓她生孩子，我想過總有一天，我會將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什么都不讓她知道，等一切風波過去，我離開蔣氏，和你媽咪去國外過安穩的日子，或者在國內做點什么小生意，再生一兩個孩子，你媽咪說了算，她說生幾個就生幾個……”
他眼里閃著淚花，鐵錚錚的漢子也有落淚的時候，只因為真的到了傷心處。
如今兒子在自己懷里，他很想知道他的兩個孩子是怎么來的，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親口聽席云渺說出來。
父子二人在寂靜的書房，沒有任何打擾，說了很多心里話，席睿清第一次真正的理解爹地，也是從心底里真正的原諒爹地，曾經他是有諸多抱怨的，不過是貪戀著父愛，像墻頭草一樣搖搖晃晃而已。
現在他不糾結了，他愛爹地，他和爹地有著共同的目標，就是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也許這個目標很奢侈，但是總要從眼下開始努力做起，盡人事，聽天命。
想到這里，席睿清身體內似是積蓄了滿滿的力量，他揚起笑臉，“爹地，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罵我哦。”
蔣愷霆愣愣地看了他兩秒，被兒子的笑容感染，“什么秘密？”
“那個。”席睿清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未婚妻的車禍，我是做的，要不是我拼命阻攔，她現在可能就死了，哎，我認識的人都是丹妮之流，殺人在行，別的就……”
蔣愷霆蹙眉，“那蔣思淵是你的人？他在米國消失的無影無蹤怎么做到的？”
丹妮是最大的背鍋俠，繼續讓丹妮背鍋，“爹地，那是丹妮的人，他不叫蔣思淵，他現在在非洲狩獵呢，你別找他了，你找不到的，他所有的蹤跡已經被我清洗干凈了。”
蔣愷霆一手摟著他的后背，一手照著他的腦門彈了一下，“你這小東西，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留她一命？她要是死了，我手上連最后的有價值的東西都沒了。”
席睿清嘿嘿笑，“爹地，不用謝啦，等著你們白頭偕老的那一天，要不我促成你們結婚吧，明天開始，我好好孝敬后媽，再也不給后媽搗亂了，從精神到身體，拿她當親媽對待，不，對她比對親媽還好。”
蔣愷霆一笑，“那你親媽吃醋怎么辦？”
“親媽看不到的時候，對她比親媽還好，親媽看到的時候，不行，別讓她們見面不就行了嗎？”
“但是你后媽太無理取鬧了，小肚雞腸，人品敗壞，恨不得全世界都圍著她轉。”
席睿清挑眉，“就是哦，后媽為什么會這樣子？”
“我慣的，她剛開始不這樣，挺好的，人的欲望和野心是沒有止境的，她也一樣。”
席睿清兩只手圈著爹地的脖子，“那就是爹地給后媽創造了一個童話，讓她活在童話的世界里。”
蔣愷霆想了想，“也給她造了不安全感，沒辦法，有些東西我能給她，比如錢，寵愛，別人羨慕的目光，有些東西我不能給她……”比如身體。
他頓了頓，笑道，“比如孩子，所以，其實她的日子也沒有看起來的那么好過，那么輕松，有我在，她被人恭維，背后她不一定聽了多少風涼話。”
席睿清歪著脖子，眼里閃著促狹的笑意，“那我心里就平衡了。”
蔣愷霆定定地看著兒子，目光沉了沉，“兒子，你還小，有些事情不應該讓你過早的接觸，但是事實上你做起來最合適，我考慮了幾天了，只有你做才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還有我能為爹地做的事情啊？什么事啊？是不是潛入康拉德的房間偷聽什么的？”
蔣愷霆笑，“還用偷聽嗎，我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聽，是他的兩個孩子，我需要他們的血液。”
“爹地懷疑他？”
“你也說了，我要找的那個人肯定會換一張臉，那么，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都有可能，既然有所懷疑，我就去驗證，有什么問題？”蔣愷霆用最輕松的話說著最嚴肅的事情，“寧可錯殺一千，決不放過一個，康拉德警惕性非常高，所以先對他的孩子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