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曼曼走進庭院,到主樓前,聽到后院吵吵鬧鬧,過去看了一眼,蔡洲正被人圍著說話。

  蔡洲余光看到她,忙驅散一群人朝著她走過來。

  “小曼,早啊。”

  他抹了一腦門汗,先跟她打了一聲招呼。

  陸曼曼問他,“怎么回事啊?”

  蔡洲跟上她腳步道,“現在市面上都知道咱們衣服銷量好,一夜之間那些小作坊都照著咱們衣服做,賣貨的那些兄弟怕影響到咱們衣服的銷量,這不正吵著讓我想個法子。”

  陸曼曼雙手一攤,“那沒辦法。”

  就是后世大廠都杜絕不了被跟風甚至剽竊,何況這個時候呢。

  再說他們現在又不是做品牌,也沒注冊過商標,就是想告那些小作坊也沒用,而且吧,就陸曼曼開發每一季的服裝款式,也不是說完全原創,她是根據她的審美糅合了后世和現在的港風,有些東西稍微改改創新一下定出來。

  所以這個問題無解。

  不過陸曼曼也沒覺得這是多大問題。

  陸曼曼道,“蔡哥,說影響那肯定有,但也不至于太大。就咱們這個制衣坊用的集裁床、印花機,雖說是服裝廠更新設備換下來的二手機器,跟大廠沒法比,但你去其他小作坊看看,他們用的什么,他們舍得在機器上投入這么大嗎?”

  陸曼曼拍拍他胸膛,“你那天不都自己說嘛,有的小作坊就連一個釘扣、拉鏈這種工序都需要找人做,那你怎么不想想我們可是一體的產業鏈,就這點跟其他小作坊比起來就是碾壓式的存在,何況我們的打板師,我們的裁縫,那都是國營廠重金挖過來的老師傅,衣服的品質經得起市場的檢驗,你就是讓他抄,他能抄出來的也是更加廉價的東西,搶占的也是更底層的市場,可以說他們從開始跟咱們就不是一個賽道,明白嗎?”

  蔡洲不吭聲。

  陸曼曼扭頭看他還在琢磨,笑道,“不信我說的話,你過段時間看銷量報表,看看能降低多少。”

  蔡洲抬頭道,“你說話我怎么會不相信。”

  然后又低下了頭,聲音里有些沉甸甸的道,“我是琢磨他們為什么鬧我。”

  當初把這個制衣坊辦起來,陸曼曼說是負責衣服款式開發和質量把控這一塊,其實等一穩定下來,她就把質量管控也推給蔡洲了,她只管把準大方向和款式的開發,蔡洲現在相當于大半個廠長,需要管理起制衣坊大大小小的事,同時還擔任著經銷商,衣服經他的手出去,他分派給那些跟著他干的兄弟們以及兄弟們的親戚朋友去市場銷賣。

  其他小商販看到他們制衣坊的衣服在市場上那么受歡迎,也想從他們這里進貨,蔡洲顧念著他那些兄弟們都不肯,想讓自家人先賺這個錢。

  但是今天呢,他們跑過來鬧,明面上是讓蔡洲想辦法不要讓其他小作坊影響他們賣衣服的銷量,其實是借此想讓蔡洲壓低出貨價。

  陸曼曼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他們怎么說,無非是你看人家衣服跟咱們款式一模一樣,價格卻比咱們便宜,那顧客都跑到別的攤子上買衣服去了,我們的衣服要賣不動了,兄弟你必須給大伙出個主意,大伙還等著養家糊口,就指望你了。

  卻不想想蔡洲當初為了他們是怎么做的。

  蔡洲這是懷疑起兄弟感情來了。

  陸曼曼其實早想提醒他了,太重情義的人早晚會吃大虧的,不過人總是不撞南墻不回頭,不見黃河不死心。

  等他碰壁之后再給他講道理,他才能聽進去呢。

  小洋房有三層,一層經營美容美發,三層清凈,是陸曼曼和陸曼香居住的地方,不過三樓怎么也得多爬一層樓,陸曼曼多爬一階都不愿意,就主要跟姐姐住在二樓,再收拾出兩個房間做辦公室和會客廳。

  兩人走進主樓。

  店里的人紛紛跟陸曼曼打招呼,美容那邊都是些小姑娘,美發這邊除了理發燙發的師傅,陸曼曼招來的那些學徒工都是清一水年輕小鮮肉。

  現在雖然還不是男色時代,但來的都是女顧客,小帥哥誰不愛啊。

  小帥哥給洗個頭發,給吹個頭發,貼心地把人迎進來送出去,那大姐小媳婦們全程笑呵呵的停不下來,可樂意來這邊消費了。

  張師傅帶過來個學徒工,今年十九歲,個頭高挑,長相帥氣,打扮打扮很有陸曼曼從前喜歡的一個小明星那味兒,見小帥哥不敢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只偷偷往她這邊瞄,她笑著沖小帥哥揮了揮手。

  小帥哥瞬間臉紅通通的。

  “剪刀。”

  張師傅右手往旁邊一遞,半天沒動靜,扭頭一看就剛好看到這一幕。

  “出息!”

  張師傅板著臉教訓徒弟,“心思都跑哪兒了,不知道好好把心思用在學技術上,將來你能干啥,靠著你這張臉吃飯啊?”

  看徒弟低著頭不說話,到底不忍心,湊到徒弟耳邊警示道,“人陸老板有家有口,她就是想讓你靠著你這張臉吃飯可能嗎,也不看看人家丈夫干什么的……”

  那小徒弟臉越發紅了,狡辯道,“我才沒有!”

  張師傅哼一聲,“你沒有,你心都飛了。”

  張師傅心里嘀咕,小曼長著那么一副好容貌還不知道收斂些,像個花蝴蝶一樣引逗他徒弟,這么好的苗子要每天被她搞得神魂顛倒,這不廢了嗎!

  不行,趕明跟她說說放過他徒弟。

  這邊蔡洲抬頭剛要跟陸曼曼說什么,也恰好看到這一幕,頓時,“……”

  他覺得吧,可能就是小曼同志單身,他好像也沒那個機會,他爹娘沒給他一張特別帥氣的臉……

  陸曼曼逗了逗小鮮肉,收回眼跟蔡洲上了樓,到了辦公室脫下外套掛起來,便跟蔡洲說,“你呀,你心里明白怎么一回事,市場上小攤小販那么多,想要賺錢那就得各憑本事,你給他們把路都鋪好了,他們走得太順利,不小心被石頭絆了的時候,不會想想為什么會絆倒,也不想著把石頭挪開,首先想到的是你為什么不給他們把路鋪平。”

  她坐在沙發繼續道,“說的不好聽點,這種事情你也不能全怪他們埋怨,誰讓你一開始就把事情做太全乎了呢。蔡哥,你這個人就是太重情重義了,鬧到后面你累死累活,反而得不到大家的理解,跟兄弟們不合了。”

  “現在怎么辦。”

  蔡洲看她端起水杯喝水,水杯是空的,彎下腰給她倒了杯熱水。

  但是太燙了,陸曼曼拿起杯子慢慢等著晾涼,一邊等一邊說,“你把感情和生意區分開不就成了嗎,兄弟當然要注重感情,但你也不能操心太過了。”

  她吹了吹熱水,“外面那么多小商小販想進咱們衣服呢。”

  蔡洲自然聽懂了,想了想道,“都聽你的。”

  這么快就想通了,陸曼曼挺驚奇,抬眼看他。

  蔡洲有點像犯錯的樣子,“這個制衣坊說實話是你一手辦起來的,我只不過一個跑腿的,能跟著你賺錢全憑你賞識,但是自從制衣坊辦起來我就迷失自我了,不想著給你好好賺錢,反而盡想著給兄弟們好處……”

  他就這點好,清楚自己的定位,即便過程中出了差錯,提點一下就知道糾正。

  陸曼曼放下杯子坐起來,“蔡哥,我的目標從來不是一個小小的制衣坊,制衣坊不過為了積累資本,等賺到足夠的錢,我們要做自己的品牌,品牌做強做大,做出國內響當當的品牌。”

  她來到他身邊,偏頭笑著看他,“你怎么可能只是一個跑腿的,將來這片江山打下來,你就是最大的功臣,也只有你才能跟我分享那時候的財富。”

  “好了,去吧,什么小情小義都是假的,趕緊把錢賺回來,跟我積累資本才是真的。”

  蔡洲從辦公室出來整個人還暈暈乎乎的。

  從來沒想過小曼會有那么大目標,會想著將來跟他分享財富。

  洋房外面馬路上,周嚴豐看著那抹身影踩著小皮鞋輕盈地走進庭院,跟別的男人并肩行走,笑顏如花,消失在視野中,才收回眼,驅車離開。

  什么時候對她悄然動了心。

  周嚴豐不知道,或許從一開始就是她,一個人的性格和理智決定不了他會喜歡上什么樣的人,只有基因可以,他可以給自己創造一個理想型,去決定那個人外貌性格,高矮胖瘦,卻躲不過基因里天然的、本能的選擇。

  她獨一無二閃閃發光。

  他愛她旺盛的生命力,愛她自由奔放的熱情,也愛她明媚嬌艷的容顏。

  這就夠了,理智告訴他不可以愛,但理智同時告訴他就是想要愛這樣的女人,想她做他的愛人,他的知己,他的親人,和他孩子的母親。

  她可以是飛鳥,但他畢竟是她歸巢的那棵樹。

  以身為餌,以情為網,也要將她留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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