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是晚上八點左右到達的嵐城，這對于其他城市來說并不算太晚，但嵐城也僅有燈光在對她表示熱烈的歡迎。
路上僅有的幾個行人看段灼的眼神都很奇怪，那是一種打量貨物的眼神，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可以折現成的物件。
段灼也算是明白了下車前司機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小姑娘最好找個人來接你的，天黑后別出門啦。】
只不過段灼并不是弱小的獵物，她才是來捕獵的強大獵人。
“小姑娘，第一次來嵐城？”不遠處的一個男人叼著煙觀察了她半天，確定她并沒有人來接以后，才慢慢踱著步走過來套近乎，“第一次來的話我可以給你推薦游玩的地點，你給我點介紹費就行。”
段灼也算是一個合格的表演家，她的目光由最開始的警惕，逐漸松懈了下來，在聽到最后的介紹費后，她像是徹底放松了，微微扯了扯嘴角，小聲道：“可以的，能找得到一個熟悉這里的本地人也行。”
男人似乎早就預料到事情就這樣發展，毫不意外地笑了笑，露出了他的門牙，看上去有些憨厚的感覺。
段灼就這樣跟著他上了車。
接下來的一天，男人也如約帶她去看了嵐城的特色云霧景觀，段灼則表現得興致缺缺，一副滿是心事的模樣。
“怎么了姑娘？你是第一個看見這個美景還不開心的人。覺得這個不好看？”
段灼勉強笑了笑，半晌才開口解釋：“不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或許是她笑得勉強，眼前的男人并不相信她說的話。
段灼咬了咬下唇，糾結了半天，才開口道：“是因為我家里的事情，我是…我是偷偷跑出來的，不是因為這里不好看。”
男人終于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他無所謂地笑了笑，便不再回答，只是沉默地抽著煙。
段灼也不再說話，顯得更加膽怯起來，反倒是腦海中的系統快要笑抽了，悄悄地給段灼拍了好幾張照片留念。
男人的耐心耗光，很快就催促著段灼下山。
“反正你也沒有心思看山嵐，倒不如我們先下去，你把這兩天的介紹費給我結了，我好繼續拉新的客。”
他說得不客氣極了，但段灼也不敢反駁什么，唯唯諾諾地跟著他下了山。
車子在公路上疾馳了半個多小時，眼看著周圍動物風景越來越陌生，段灼才終于坐不住了，顫聲問道：“大叔…你…你把我帶到來時候的車站就可以了，介紹費我會多付的。”
男人眉宇間閃過輕蔑，掏了掏耳朵裝作沒聽見。段灼則是捂著臉哭出了聲，“我真的會多付的！不然我給家里打電話也行，你要多少我都讓他們拿過來。”
“別吵了，你當我是傻子嗎？”男人的臉色很不耐煩，“把你賣了，就是最好的介紹費。”
段灼似乎預見了自己未來的命運，只縮在后座的角落里捂著臉哭泣，居然沒有之前那些人那么過激的行為。
男人本來都做好了她要撲上來搶方向盤的準備了，卻沒料到一切開始得突然，結束得更加突兀，段灼的聰明好像只是靈光一現。
好在馬上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處山里面的廢棄工廠，四面環山的地形讓這里十分難找，這里沒有網絡，連手機信號都沒有，人進了這兒基本上就是與世隔絕。
段灼被半拖半拽地拉進工廠里，滿臉的惶惶不知所措。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明明哭了一路，但臉上一絲淚痕都沒有。但可惜男人的眼里只有趕緊成交換錢。
他們都不覺得段灼一個女人能掀起什么浪來。
“怎么才這點？不是說好的女人五千，小男孩兒一萬的嗎？”男人的眉頭緊緊地擰起來，不滿地抱怨。
對方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么說，又抽出兩張晃了晃，打發到：“現在查的嚴，生意不好做。再說了…”他打量段灼幾眼，找出了一些毛病，“她這么瘦，一看就不好生養，出不了手的。”
男人還想再討價還價一番，卻看到后面的保鏢逼近，只得恨恨地罵了一句，搶過那兩張，朝段灼啐了一口，頭也不回地走了。
段灼就這么懶懶抱臂，像看笑話一樣，欣賞這出鬧劇。直到給錢的中年女人轉過頭來，看到段灼這副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氣場，才尖叫著喊保鏢們壓住她。
她只以為段灼是臥底一類的，要來調查他們的工廠，這里信息閉塞，他們一個月才能休一天，自然也不知道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夢魘之神的事情。
段灼就這么勾著漫不經心的唇角，也不躲不閃，將所有人都拉入了夢魘當中。
……
劉去妹，也就是付錢的那個中年女人，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就發現自己似乎到了一個小山村里。這里似乎比工廠更為落后，周遭的房屋都是紅泥堆砌而成的，連磚瓦都沒有，到處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味。
她覺得有些恐慌，但也很快就定下心神。她只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一邊念叨著“菩薩保佑”，一邊想要推開身前的木門進屋看看。
卻不料門被從里推開，走出了一個黑瘦的男人，看不出他的年紀，但是經過這樣日復一日的風吹日曬，他看上去很是年邁。
但他的力氣可著實不小。掃了劉去妹一眼后，他掄起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右臉上，操著一口晦澀難懂的方言，罵罵咧咧：“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不生火做飯？想餓死老子嘛？果然是城里來的，啥都不會，蠢死了！”
劉去妹被打得腦袋懵圈，整張右臉腫得老高，疼得幾乎麻木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怎么回事，男人的拳頭就朝著自己落了下來。
被狠狠打了一通，她只感覺全身哪哪都疼，連剛才想要理論的心思都沒了。就在這時，一只全是皺紋的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她剛想看清來人，對方就毫不客氣地揪起她的長發，將她拉到了廚房。
“都來了一周了，怎么還是什么都不會干？我花了那么多錢來買你，可不是讓你享福來的！”
劉去妹盯著那張老臉看了又看，總覺得這人的樣貌似曾相識…
是了！怎么會不熟悉呢？
這分明是她第一次做這個買賣時，遇到的第一個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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