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那是令人窒息的噬骨之痛,他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用刀刃,一刀刀地剜了下來,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雪花越下越大,他彎下了脊梁,抖得不成樣子。
他狼狽地抱著那個女人倒在了雪地里,一頭墨發,不知何時,一寸寸變為了雪色,散落在了那滿地的銀白中……
他下意識地想要看清懷里那個死去女人的臉。
他拼命地想把那個死去的女人用法力救活。
可他的頭頓時刺痛無比,仿佛要活生生地撕裂開了一樣,連帶著他的心臟一陣一陣地抽疼。
他苦苦掙扎了很久。
驀然在王座上睜開了雙眼,才發現那是一場夢。
而眼角和座攆扶手上的一片片濕潤,讓他怔住。
很久很久。
他才強行壓下心里那痛得無法呼吸的感覺。
夢里的那個女人,她是誰?
他先是懷疑是婳婳,可他又深知,那不可能是婳婳,堂堂魔界魔尊,怎么可能會奄奄一息地死在自己的懷里呢?
所以,應該不是她。
可夢里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讓他清晰地意識到,那個女人對他而言很重要。
究竟是誰?
他拿起紙筆,跟魔怔了一樣,試圖畫出夢里那個模糊女人的樣貌。
直至今早。
婳婳端著粥進來,就看到了眼前滿地的紙團。
而離淵在這個時候,在一團團的廢紙下,也終于馬上就要勾勒出那個女人的輪廓。
婳婳并不知情,她知道離淵在作畫,但她的心思都在自己熬的粥上,并未觀察離淵在畫些什么。
她的臉上帶著微笑,將手中的粥遞了過去。
離淵此時就差兩筆,他的毛筆墨水有些微干,他正要去蘸墨。
于是。
他的手一抬。
婳婳的粥一遞。
離淵沒有料到婳婳會突然將粥遞過來。
婳婳也沒有料到離淵會忽然抬手。
驟然——
“咣當”一聲,粥被碰到了案幾上,灑在了畫上,徹底毀掉了那幅畫。
離淵幾個時辰所有的心血,全部被毀為一旦……
“對不……”
婳婳剛要道歉,就陡然被離淵的暴怒聲打斷。
他從未如此這般吼過婳婳,聲音也從未像此刻這般殘戾可怕過。
“出去!!!”
這幾日婳婳做的所有錯事,和今日的事,全部交雜在了一起。
離淵瞳中的魔氣涌現,幽沉的瞳光越發森寒懾人。
可以看出,他是生了多大的氣。
“以后不許再進孤的王殿!你聽到了沒有?出去!!!”
“還有,孤現在告訴你,你從今日起,別再追求孤!孤不會答應你的!出去!!!”
案幾旁,被離淵狠狠地吼著,婳婳感覺自己的鼻子一酸。
她知道,不小心毀掉了離淵的畫,是她不對。
但是她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間離淵會朝她發這么大的火,為什么要突然間這么對她。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離淵,“為什么不讓我再追求你?”
離淵試圖擦掉畫上的粥,可這幅畫被毀得徹底,根本無從下手。
頓時,他的深瞳冷冷地睨向了婳婳,那聲音比萬丈寒潭還要涼。
“為什么?你還好意思問孤為什么!”
“你這幾日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做粥難吃,泡茶難喝,掃個地弄了一王殿的塵土,你告訴孤,你會什么?”
“你只會把孤的王殿搞得一團亂!!!”
“你只會毀掉孤的畫!!!”
“孤受不起你的追求!給孤出去!聽見了沒有?出去!!!”
婳婳不知為何,聽著離淵一句一句的責怪,她微紅的眼眶慢慢地噙上了一層水霧。
離淵。
王八蛋。
她真的好想,好想上去揍他一巴掌。
她已經盡力了,為什么要這么說她。
她每日早起給他熬粥,哪怕很困她也不敢打一點兒的瞌睡,生怕粥熬得不夠好喝。
她的手上,今日又燙了一個水泡。
她只是從來沒有伺候過別人,所以,她做的不夠好,但是她真的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
殿內,兩個人的關系,似乎一夜之間,全部回到了冰點。
良久,見婳婳還是不出去,離淵手中的毛筆剎那間化為了粉末。
他正要開口說話,將婳婳趕出去。
一抬眸,就看到了婳婳那微紅的濕潤眼角。
他的心一頓,不經意地朝婳婳眼角的方向抬起了手。
可是,婳婳已經轉身,準備朝殿外走去。
離淵下意識地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只不過,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
婳婳被他拽得很疼。
幾乎瞬間,婳婳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強行維持著鎮定,但是聲音還是分外的委屈。
“你要做什么?罵完我不夠,現在還要打我嗎?”
“你知不知道,我的手也燙傷了。”
“若是換做以前,無論我做的好不好,你一定不會責怪我,你一定會先替我療傷……”
“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難過?”
趁離淵手一松的空檔,她轉身,朝殿外跑去。
殿門被合上,只留下原地王座上的離淵,和那一幅被毀得不成樣子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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