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中旬。
清道斬斫使程玄,集齊涇原軍一千余眾,遂準備南行。
清道斬斫使,其實也就相當于先鋒。程玄的部眾只有一千,按理來說作為先鋒有點少。
所以李茂貞就為他派來了監軍使李茂卿。
而且這個監軍使李茂卿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千余兵馬。
兩千人雖然不多,但用來開道是足夠了,后方畢竟還有李茂貞的中軍。
當然,雖然人數多了,但程玄卻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原因就是那監軍使李茂卿。
自己不過就是一個臨時任命的清道斬斫使,手下都沒多少兵,為何還得有監軍使?
說實話,程玄本部只有一千人,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配有監軍使。
所以,這個李茂卿說不定是李茂貞派來監視自己的,很有可能李茂貞也并不相信自己這個不在涇原鎮的涇原軍主帥。
畢竟涇原兵變的前車之鑒在那里呢。
不過就算是來監視的,監軍使李茂卿表面上卻十分客氣。
李茂卿跟李茂貞長得很像,只不過比李茂貞要消瘦很多,不過皮膚要更白。
此刻剛到軍營,李茂卿就如沐春風地笑道:“可是程軍使?”
李茂卿的聲音很是細柔,軟軟的似乎沒有什么力氣的樣子。
結合他面白無須、身材消瘦的體態特征,很讓人懷疑他的身份。
這人陽剛之氣不足,極有可能是個宦官。
畢竟監軍制度,本就是中央政權監督將帥,控制軍隊的一種手段,而且擔任監軍職位的大多都是宦官。
夸張一點的說,程玄還沒見過不是太監的監軍使。初唐的監軍還都是御史,但自從天寶年間之后,監軍就全是太監了,到安史之亂后,各個藩鎮甚至都有了常駐的監軍機構。
心念及此,程玄就算知道對方是太監,表面上也很客氣。
太監又沒什么值得鄙視的,大伙都是在這唐末亂世求存的,誰也不比誰高貴。
“正是程玄。”
“程軍使昂藏七尺、儀表雄偉,鳳翔諸將恐怕難尋一人能與程軍使相比啊!”
程玄確實是個英俊的小伙子,但他卻沒有飄,知道這只是對方的恭維。
他肅容答道:“監軍使謬贊了,程某愧不敢當。”
一陣寒暄之后,程玄心中卻又打起了心思。
李茂卿這話著實是有點狂,就算要稱贊自己,也犯不著那拿鳳翔諸將作對比。而他之所以敢這么說話,這就說明他在鳳翔鎮的地位不低。
畢竟鳳翔節度使就叫李茂貞,而他卻叫李茂卿......他們兩人會不會有什么關系?
李茂卿雖然長相陰柔,但是性子卻有點急。
他徑直便道:“不知程軍使武藝如何?”
這話讓程玄不禁一愣,他旋即便覺得這李茂卿可能是怕自己護不了他,便道:“監軍使放心,此番征討楊氏逆賊,程某誓護得監軍使周全。”
“如此甚好。”李茂卿鳳眼望著程玄微微一笑,道:“看來本使是要與程軍使寸步不離了!”
不多時,不遠處響起了一陣角聲,旋即樂器齊鳴。
程玄知道這是自己的十將韓艾點兵完畢,于是他便朝著李茂卿拱了拱手,告辭前去做戰前的訓話。
李茂卿則是靜靜地望著程玄的背影。
一旁的隨軍判官(監軍使佐官)不禁開口道:“監軍使,這程玄不會像他叔叔一樣是個莽夫吧?那樣我們可就難辦了。”
程玄的叔叔,就是前任涇原軍節度使程宗楚。
昔日程宗楚身先士卒,夜入長安,與唐弘夫一同夜戰黃巢,二人苦戰終因寡不敵眾,幾乎全軍覆滅。
雖然忠心可嘉,但的確是個莽夫。
再然后,就是皇帝賞賜涇原軍名為彰義,將謂州、武州撥歸彰義節度使管轄,以張鈞為節度使。
說實話皇帝這事做的有些不地道,涇原軍節度使程宗楚奉旨討賊,最后卻是丟了西瓜又丟了芝麻。
后來宰相、鳳翔節度使鄭畋于心有愧,實在是看不下去,才把程宗楚的侄子程玄接到鳳翔來。
李茂卿瞥了一眼同樣面白無須的判官,淡淡道:“就算他是個莽夫,我們也得保護他的安全。他畢竟是程宗楚的侄子,節帥想要彰義鎮,用得上他。”
另外一名面白無須的佐官也嘆道:“沒想到監軍使非但不需要別人護佑,反而還得保護別人。”
......
要想從散關道進趨漢中,必先攻取鳳州。
而在抵達鳳州之前,還得攻破唐倉鎮。
唐倉鎮控扼蜀道,是西面交通支線樞紐,楊復恭楊守亮等一干楊氏叛賊,定然駐了軍的。
而前往唐倉鎮的必經之路,便是黃花谷。
黃花谷谷長路窄,兵士不能并行,只好魚貫而入,慢慢地蛇行過去。
見黃花谷如此地勢,監軍使李茂卿不禁道:“程軍使,此地路窄,若是賊軍埋伏在谷口,見我軍出谷前來,立即突出,恐怕是打倒一個捉一個,打倒兩個捉一雙。”
簡單來說就是葫蘆娃送爺爺,一個一個送。
程玄當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這地勢的問題。
不過看出來也沒什么好的解決辦法,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莽!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千百年來在這里的戰爭,都是這么莽過來的,很少有人能夠想到妙計。
程玄當即便對李茂卿抱拳道:“監軍使可隨后軍而行,我為前驅。”
于是,程玄便真的身先士卒,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程玄如今的武器,并不是佩在腰間的裝飾儀仗劍,而是專門打造的尺子一樣的寬刃劍。
因為程玄抽到的勝七,用的就是寬大厚重的神兵利器:巨闕劍。
而對融合了勝七卡片的程玄來說,越是像巨闕的武器,越能發揮出他的實力。
程玄走在前面,倒是有些一夫當關的味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前面似乎谷道變寬,豁然開朗起來。
但眼前視線的開闊,并沒有讓程玄的心情變好。
因為在谷口的,赫然便是刀槍齊指。
谷口果然埋伏著一群士兵,他們此刻陣列森立,圍著谷口呈半圓形。
前排持盾,后排長槍自盾牌間的空隙伸出來,用長槍的尖端指著谷口,寒芒冷如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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