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日上三竿，程玄這才睜開了眼睛。
雖然只休息了一兩個時辰，但是程玄的精神氣很足。
有一身深厚功力的好處就在這里，就算經歷了一夜的辛苦操勞，第二日也能依舊精神矍鑠。
只能說，內力確實是個好東西。它不但能讓人精神矍鑠,還能吊著垂死之人的性命呢！
如果有內力的人將內力不運用在江湖仇殺，武林稱霸，而是用于其他有意義的事情上，這個世界會不會好很多？
心中慨嘆著，程玄轉頭一看，發現身旁的李茂卿仍舊全身酥軟地躺在那里，頭上的云鬢已經散開，一縷青絲沾在嘴角。
她似乎還沒醒,臉上還紅撲撲的，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程玄沒有打擾她，反而輕手輕腳地起了床，然后去廚房吩咐下人多做一些大補的飯菜。
畢竟都流血受傷了，可不得好好補補。
過了許久，等到程玄將飯菜送回房內，發現李茂卿已經坐在桌案前，對著銅鏡把發髻梳整齊。
一見到程玄，李茂卿站起身來，俏臉微紅。
“夫君。”
程玄用隨意的口氣說道：“夫人，吃點東西吧？”
李茂卿輕輕“嗯”了一聲，兩人遂一同用膳。
李茂卿吃飯的姿態很端莊,慢條斯理的樣子,似乎氣氛還不錯。
忽然，李茂卿輕聲開口道：“夫君身邊似乎沒有服侍的姬妾嗎？”
“沒有。”程玄道：“先前幾乎都在軍營,哪來的姬妾？長年累月待在軍營，就算有小妾恐怕也要跑了。”
李茂卿沒忍住笑了一聲，道：“夫君現在可是節度使了,先前也是軍使。軍使的小妾,怎么敢跑？”
“就算不敢跑也跟沒有一樣，又不能帶到軍營里。”
“夫君想得倒美。”李茂卿白了他一眼，“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夫君真要這么做了，那些武夫還不得嘩變？”
程玄哈哈一笑，道：“看來夫人久在軍伍，也清楚那些武夫的脾性啊。”
“想馴服他們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過武夫發展成現在的局面，好像也不能只怪他們。”李茂卿想了想，道：“我覺得一直叫夫人不太好，怪怪的，好像也很生分。”
程玄瞥了她一眼，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叫你監軍使大人更加順耳？”
李茂卿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比起夫妻關系，顯然她更適應一同作戰的同僚關系。
“那也得到軍營里再這么喊。”
程玄喝了口湯，隨口問道：“不過叫夫人確實有些生分。對了，還不知你的名字叫什么。”
李茂卿頓了頓，道：“我沒有大名,只有一個小名，叫青兒......”
聞言,程玄若有所思。
李茂卿沒有大名，這事很正常。因為這個時代女子的大名基本沒用，大部分人都不會給女兒取名字。
甚至就連唐朝的公主，大部分也都是沒名字的，最多以封號為名。
就算能載入史冊的女子，名字大多數也都是什么什么氏、什么什么夫人。就像如今天子李曄最寵愛的女人魏國夫人，也只有陳氏這個名字而已。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程玄呢喃了一句，恍然說道：“所以你參軍時用的名字才叫李茂卿？”
李茂卿點了點頭。
程玄干脆便道：“那我以后就叫你青兒吧。”
李茂卿沒有拒絕，兩人又稍稍閑聊了一會兒，程玄忽然道：“對了青兒，你剛剛問起我身邊有沒有姬妾，不會是真的只想問我有沒有小妾吧？”
“我其實是想找幾個侍女好生服侍你。”李茂卿停頓了一下，道：“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跟夫君商量，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們是一家人了，什么事都可以隨便說。”
她沉默了一會兒，終于說話了：“其實，我想說的是，我還不想太早懷上。”
程玄沉吟道：“因為節帥的功業？”
“夫君是聰明人，跟夫君說話就是方便。兄長大業未成，我可能還要為兄長奔波，殺人動手是免不了的，若是有孕在身，武功會大打折扣。”
李茂卿不好意思之下，又覺得有些對不起程玄，畢竟當世人的觀念，傳宗接代是最重要的。
一般百姓的家中，沒法傳宗接代的婦人，大可以直接休了。
但無奈的是，自己的兄長仍舊需要自己為他效力，畢竟鳳翔的人才太稀缺了。
除了程玄之外，似乎一個兩個都不堪大用。
李茂卿望了程玄一眼，不禁又道：“我知道這樣對不起夫君，不過我可以補償你，我帶來的那些奴婢，你可以隨便挑選。夫君有興致的時候，便讓她們來服侍夫君。”
李茂卿帶來的奴婢可不少。程玄之前看了看，發現那群女子有幾人居然都是天姿國色。
那群人多半就是日后幻音坊的班底。
見到程玄沉默，李茂卿以為其心有芥蒂，很快就嬌聲說道：“夫君息怒，等到兄長的基業穩定了，我定會好生服侍夫君。”
程玄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
等到李茂貞的基業穩定，那是不可能了。
程玄很清楚李茂貞不可能做大，畢竟朱溫李克用都比他的底子大。
據程玄所了解的，日后的幻音坊，跟玄冥教、通文館是完全沒法比的。
更不必說還有個深不可測的不良帥在等著下天下這一盤大棋。
程玄想了想，輕聲道：“青兒，你不要有心理壓力。就算不想懷上，我們晚上也可以像夫妻一樣。”
“啊？”李茂卿一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程玄隨口說了一句，然后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帶來的那些侍女奴婢，似乎都有武功在身，她們是替你做事的殺手？”
李茂卿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算殺手，她們大部分要做的事都是打探消息，不過我要是讓她們殺人，也不會手軟。”
她嘆了口氣，道：“她們也都是苦命人，由于戰亂失去了自己的家人。我若不收留她們，恐怕她們也活不下去。”
李茂卿雖然感時傷懷，但悲傷十分有限，很快就道：“我打算建立一個叫幻音坊的組織，讓她們分布各地，以青樓伎館為遮掩，替鳳翔打探消息。夫君覺得這個提議怎么樣？”
“你想做就去做，我支持你。”
對于幻音坊，程玄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光是打探消息，對鳳翔鎮來說就是很大的一個便利了。因為青樓是最容易打探到消息的。
再者說，李茂卿想要建立幻音坊，其實應該也有她哥哥李茂貞的命令在內。李茂卿會詢問自己，應該只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是她的丈夫。
就算程玄說不同意，這幻音坊就建不起來了嗎？
所以倒不如直接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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