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熊走了,啥也沒說。
他覺得韓佑有病,怕自己被傳染。
就韓佑這種想法,比周天鳳造反都可怕,哪怕是趙熊都想要躲的遠遠的,別說摻和進來,讓別人知道韓佑和他聊過這事,趙家都容易受到波及。
趙熊前腳剛走,一個人影匆匆跑了進來,極為慌亂。
“大帥,大帥在哪里,大帥大帥在哪里。”
來的人正是副帥唐清楓,滿面驚慌失措之色,見到是韓佑坐在那里,大呼小叫:“大帥去了哪里,快說,快說快說快說。”
韓佑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施了一禮。
別說他了,蹲在墻角看書的王海都下意識站了起來,滿面戒備之色。
沒招,唐清楓太嚇人了!
剛到嵐城的時候,韓佑還想著哪天這孫子再招惹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直接套麻袋踢一頓。
之后這家伙在城頭上和瘋子一樣大殺四方,著實給韓佑嚇壞了。
這也就罷了,跳下城墻后,唐清楓大喊大叫的獨自一人沖向了番蠻大軍,哪人多往哪沖。
那時候韓佑抓周天鳳去了,又發生了什么事不知道,等回城之后才聽說了唐副帥的英勇事跡。
這家伙快接近敵陣的時候,直接沖殺了過去,那時候番蠻大軍只是撤退,不是潰不成軍,見他就自己,肯定有人上去攔他。
然后,就沒然后了,唐清楓追著上百號人猛砍,追出了十多里地,身后全是殘肢斷臂,左手長劍右手也不知道從哪撿了跟馬朔,在側翼殺了一路。
用當時那些出關南軍的原話來說,就是唐清楓已經有了當年韓大將軍的三分風采。
韓佑就很納悶,老爹一直都挺窮的,這是給了這群軍伍多少錢,天天幫老爹吹牛b?
“大帥去懷忠山了。”
韓佑下意識后退一步,怕這家伙會發瘋。
關于這家伙為什么會突然發瘋,南關知道知道實情的人,包括任蒼麟在內,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唐家滿門忠烈,男丁大多從軍,滿腔報國熱血。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前朝開盛年間那會,唐澈這位唐家家住一年到頭什么都不干,光吃席了,那時候南關戰事最多,唐家男兒總有戰死沙場的。
等唐清楓快成年的時候,唐澈發現自己就剩下一個獨苗苗了,死活不讓唐清楓從軍。
唐清楓就很懵逼,打記事起,學的、做的,都和軍伍有關,大部分時間也都生活在軍營之中,現在眼瞅著要到報效家國的時候了,你個老登和我說不讓從軍了,你逗你兒呢。
因為這事,父子二人鬧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矛盾,最后倆人達成一致,從軍可以,但是不能上戰陣,如果受傷了身上留下疤痕了,馬上卸甲,找關系去京中兵部為官也好,當個普通的世家子也罷,總之就是不能再從軍再上戰陣了,還讓唐清楓在祖宗牌位前發過誓。
唐清楓也爭氣,不上戰陣依舊能發揮他的能力,出謀劃策、掌管后勤、統管輔兵、府兵,發揮的作用并不比其他親上戰陣的校尉、將領們少,加之出身名門,這才在如此年紀擔任副帥。
不過他也是剛當沒多久,之前并不是一直在南地混。
和間歇性神經病似的唐清楓一聽任蒼麟還沒有從懷忠山回來,本就慌亂的他額頭都見了汗液。
“那老家伙來了,那老家伙來了,莫要說見過本帥。”
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唐清楓跑進了月亮門,如同一個被蟊賊,哪里像是南關副帥。
正當韓佑莫名其妙時,又是一個家伙闖了進來,身后還跟著想要阻攔的兩名雜兵們。
“任蒼麟,給老夫滾出來!”
長須過胸,五十上下,氣勢十足,一身灰色儒袍剪裁合體,容貌與唐清楓幾乎一致,龍行虎步滿面怒容,來者正是唐清楓親爹,也就是唐家如今的家主唐澈。
“任蒼麟,當年你與老夫…”
叫到一半,唐澈見到韓佑站在那里,哼聲道:“你是哪個,將任蒼麟那老匹夫叫出來。”
韓佑頓時對上了號,畢竟父子二人長的十分相似。
“閣下便是唐澈唐老將軍吧,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學生是…”
“少廢話。”
唐澈怒容滿面,打斷道:“老夫管你是誰,叫任蒼麟滾出來!”
韓佑非但不生氣,反而還要陪著小心。
他聽說精神病這種事有遺傳的可能性,鬼知道唐清楓他爹會不會也具備突然變身的能力。
見到韓佑不動彈,唐澈徑直走了過來,剛要伸手推開韓佑。
王海下意識擋了過來,右手伸向后腰。
海哥可不管精神病,別說唐清楓老爹了,就是老…就是唐清楓老爹來了想要推韓佑,他也敢抽刀。
唐澈咦了一聲,后退兩步,隨即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韓佑,緊接著臉上的怒容更甚。
“你是韓百韌之子!”
韓佑再次施禮:“正是學生。”
“好哇,原來你就是韓佑。”
唐澈冷笑連連:“老的不敢出來,叫小的出來頂!”
“都說了任帥還未回來,要是您有急事,學生這就叫人去尋任帥。”
“免了。”
唐澈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韓佑,臉上的表情極為古怪,又不知為何下意識摸了摸腹部。
剛要再開口,唐澈突然無比戒備的問道:“你爹…韓大將沒來南地吧?”
“沒有,我爹在京中。”
“哈,哈哈哈。”唐澈大笑三聲:“諒那老匹夫也不敢回南地,他若是來了,老夫必報當年一箭之…五箭之仇!”
說到這,唐澈自顧自的坐在了石凳上,頤氣指使的說道:“坐下。”
韓佑依舊不怒,老老實實的坐下了。
沒辦法,精神病,尤其是有錢人家的精神病,得罪不起的。
見到唐澈又開始打量自己,韓佑主動開口問道:“不知唐老將軍尋任帥所為何事。”
“哼,還能是什么事,當然是事關清楓之事,當初明明若好的,清楓若任這南關副帥,不可親臨戰陣,如今剛剛打退了番蠻敵軍,這逆子卻對老夫避而不見,顯然是受了傷,既是受了傷,南關副帥不做也罷,老夫就是來叫那逆子卸掉差事呢。”
“可唐帥是本朝,不,加上前朝唐帥也是最年輕的副帥了,前途大好,要是卸甲的話豈不是太過…”
“有命才叫好,如今我唐澈膝下只有這一子了,如若命喪沙場,我唐澈這一脈豈不是要絕了后!”
“您就這一個親兒子了?”
韓佑略顯驚訝。
提起這事,唐澈也是幽幽嘆息了一口:“是啊,清楓他娘走的早,如今老夫也…哎,多說無益,這南關副帥,老夫萬萬不會再讓那逆子擔下去的。”
“不!”
就在此時,唐清楓跑了出來,明明是南關副帥,卻和個死孩子似的,梗著脖子叫道:“您要傳香火,那邊多生幾個娃,憑什么叫本帥…叫孩兒卸了差事娶親成家!”
“好你個逆子原來躲在這里,老夫這就執行家法叫你與你大伯、二叔、堂兄、六弟、小姑父、二姨夫團圓!”
說上就上,唐澈霍然而起,擼起袖子就要干。
韓佑嚇了一跳,連忙上去攔住唐澈:“老將軍息怒,老將軍息怒啊,赤手空拳打不死人的。”
“滾開!”
唐澈大罵道:“我唐家的事與你韓佑有何關系,滾開。”
躲在月亮門后面的唐清楓叫道:“卸副帥差事,需京中朝廷首肯,哪里這么簡單,爹,就當孩兒求您了,您為何不娶幾房妾室延續香火,怎地總是叫孩兒卸甲。”
“放屁,咱們唐家為了這邊軍,可謂散盡家財,你以為爹…爹是那種隨意娶妾的混人嗎。”
“爹您要是沒錢,孩兒為您籌措。”
“混賬話,統統是混賬話…”
話沒說完呢,韓佑覺得自己聽出了弦外之音,伸手就從王海懷里掏出了一張銀票,一千貫的。
韓佑直接將千貫銀票塞在了唐澈的手里:“老將軍,您若是納妾的話,就當小侄兒隨禮了,您看夠不夠。”
唐澈愣住了,低頭看了眼銀票,皺眉道:“這是何意?”
“您別管什么意思,您就說納妾的話,這錢夠不夠?”
唐澈冷笑了一聲:“你在說什么鬼話!”
王海又拿出五千貫銀票,遞給韓佑。
韓佑將銀票塞在唐澈手里:“那這樣夠嗎?”
唐澈還是冷笑:“您在說什么鬼話。”
王海沒好氣的又抽出了一張銀票,一萬貫。
“賢弟哇。”
唐澈突然抓住了韓佑的雙手,情真意切:“韓世伯如今在京中,身子可還硬朗,小侄兒對他甚是想念吶。”
說完后,那一萬貫銀票已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了唐澈的袖口中。
韓佑無聲的嘆了口氣。
南地奇葩可真多,富的富死,出門帶著五十萬貫銀票,窮的窮死,見到一萬貫銀票輩分都開始下降了。
而且這一萬貫在南地,還不咋值錢。
唐澈雙眼一亮,連對韓佑說道:“再多給點,讓我爹多納幾個,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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