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曦處置完手里的事情，用過早膳，這才換上衣裳梳了妝坐上車往寧親王府去。
此時，宮里晉王正在貴妃玉宸宮。
母子倆促膝長談，貴妃聽完兒子的話久久不語。
晉王在自己的母妃面前很少遮掩本性，咬著牙道：“當初我就不喜她，您非要我娶她，看看現在鬧成什么樣子。”
貴妃聽了兒子的話一瞬間像是老了很多，慢慢的說道：“你是陛下的長子，偏偏不是皇后肚子里出來的，你父皇偏疼太子，皇后母子防著你，我能怎么辦？
再給你挑個家世出眾的媳婦，咱們娘倆怕是活不了幾年。你以為皇后這么多年的手段陛下一無所知嗎？”
“母妃，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晉王愣了。
貴妃冷笑一聲，“一個嫡字，就壓住了所有人。你父皇說是對你們一視同仁，但是骨子里還是更重太子。
我若不是有娘家撐著，若不是你外祖父是閣老，這個貴妃早就要了我的命！說起來還是淑妃聰明，當年貴妃之爭，她主動退了一步。
只有我傻啊，以為你父皇待我是不同的，非要掙個臉面出來，貴妃的位置是落在了我手上，那又如何？自從我封了貴妃，你父皇進玉宸宮的次數便少了。”
晉王還是第一次聽母妃提起這些事情，一時間臉上的神色很是精彩。
貴妃看著兒子，被兒子埋怨豈能不傷心，但是她也不想母子之間生隔閡，索性把這些事情說個明明白白。
“那當年五弟六弟之死……”晉王看著母妃遲疑地問道。
貴妃一臉漠然，“五皇子的生母玉妃，六皇子的生母明妃，哪一個不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進了這后宮，一下子搶走了皇帝所有的目光。
她們接連有孕，先后生下五皇子六皇子，你沒見你父皇對這兩個兒子的喜歡啊，何止是讓皇后怕了，這后宮誰不怕？
他們的死，我雖然沒下手，但是我知道也沒阻止。她們雖然貌美，但是娘家勢弱，根基淺薄，皇后伸伸手他們就倒了。”
她雖然沒主動害人，但是確實順水推舟。
四妃里頭誰敢說自己是清白的？
皇后這個罪魁禍首更不用說，大家都有份罷了。
也就是她們死后，這后宮就達成了一種很微妙的平衡。
這么多年了，這個平衡一直詭異地保持著。
但是皇子們長大了，朝中派系逐漸分化，太子雖是儲君，但是朝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太子。
平衡會被打破，她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而已。
“母妃，那兒子現在應該怎么辦？我實在是不想再看到那個毒婦的臉。兒子成親數載，如今膝下依舊空空，兒子心里苦啊。”
“你想如何？”
“兒子要休了她！”
“你可有真憑實據？”
晉王啞然。
自然是沒有，若是有，哪里還用這么糾結。
“沒有真憑實據就休妻，興安伯豈能善罷甘休，皇后母子必然會趁機將你拉下馬，這是你想得到的？難道你要跟豫王那個蠢貨一樣的下場？”
晉王：……
“不能休，只能讓她‘病’了！”晉王狠狠地說道，“母妃，我可不想如老四的岳父那般慘，爵位丟了，妻子跟愛妾也差點魂歸西天。”
“她是不能留了，跟你非但不是一條心，還胳膊肘往外拐，留在身邊遲早成害。也怪我，當初顧忌皇后，千挑萬選地把她選進門，誰知道竟是皇后船上的人，裝得可真好啊。”
“那就先跟老四聯手，把興安伯摁死再說。”晉王下定決心，興安伯府都沒了，看她還能翻起什么浪來。
“若是這樣，眼下倒是好機會。”貴妃半瞇著眸子，“喬婉一事一旦暴露，太子必然會找個替死鬼出來，先有梁循，如今便輪到興安伯了。”
“兒子也是這樣想的。”晉王冷笑一聲，“那兒子這就去辦。”
“等等。”貴妃看著兒子，“你先去找你外祖父，仔仔細細把事情說清楚。”
晉王皺眉，“外祖父一向忠君，未必愿意摻和渾水。”
“你個傻孩子，你外祖父若不忠君，你我母子早就沒了。”貴妃知道兒子有些埋怨外家不肯幫襯他。
卻不知道他外祖父越是不明著幫他，反而是最大的助力。
晉王皺眉，雖然不高興，但是還是點點頭，“那我走一趟，不過在這之前，您先把何婉玉叫進宮絆住她。”
晉王直呼妻子的名字，可見厭惡至深。
“這個可以，我現在就讓人去請她進宮，不過你要快一些。”
“這是自然。”
晉王出宮，貴妃命人宣召晉王妃進宮。
此時，明曦也到了寧親王府。
寧親王府門前這一條街已經熱鬧起來，入目之處皆是前來赴宴的馬車，端王府的馬車一入巷子，便有王府的下人過來引路。
明曦直接下了車，隨著人進了王府，車夫跟著人去安置馬車。
她還沒到垂花門，寧親王妃還沒出現，慕華郡主倒是先跑出來，見到明曦直奔而來。
“嫂子。”蕭滟毫不客氣地抱住明曦的胳膊，“我一早就來等著你了，你怎么現在才來？”
“我若知道你這么早來，肯定插上翅膀飛來。”
蕭滟傻呵呵地樂著，帶著人往里走，“我娘這會兒被人絆住了腳，讓我先帶你去偏廳稍候。”
明曦心神一動，“今日不是有宴席嗎？王妃這是有話單獨跟我說？”
“是啊。”蕭滟點頭，“嫂子，跟我來。”
明曦跟著蕭滟拐了個彎兒，穿過一道影壁，又踏過長廊，進了后院的一處小花廳里，這里曲徑幽深，飛檐重重，是個僻靜的好地方。
蕭滟讓人送上茶點來，她陪坐一旁，“嫂子，咱們先說會兒話，我娘等會兒才能來，豫王府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鬧得這么大，想不知道也難。”明曦笑道。
蕭滟往明曦這邊靠了靠，低聲說道：“我跟你說，我聽我婆婆說，事情還不簡單呢，豫王妃那邊好像有點不太好，楚清瑩已經去豫王府照看了。”
明曦一愣，“不是說豫王妃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