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蟬動 > 第二百六十一節趕魚
  金陵城最近很熱鬧,先是徐恩增與元夫人的風流韻事,而后是特務處情報科重金懸賞一個日本女間諜。

  前者跟老百姓沒關系,聽完樂呵樂呵得了,可后者不太一樣,五百和一千塊,對于普通人不是個小數。

  城狐社鼠們動起來了,巡警們們動起來了,報童動起來了,拉洋車的動起來了,都在尋找那個女日諜。

  這些人每天都在外面廝混,接觸的人員不少,又有大概的年齡和身高,找到符合的目標還真不算難事。

  情報科得到的線索很多,不過都是一些無效線索,經過核實很快就被排除了,不過左重似乎并不在意。

  土肥原玩了一出投石問路,那自己就跟他玩個釜底抽薪,把他潛伏在金陵城里的茍東西們全都找出來。

  他有經過殘酷訓練的軍方職業特工,左重有各行各業,做夢都想發財的苦哈哈,看一看誰的人更厲害。

  傅玲帶走了三十個老兄弟,新人又沒下來,情報科極其缺人,幸好有歸有光帶人從仁心醫院撤了下來。

  當確認了兩個日諜的口供一致后,他立刻突襲了安全點,現場非常干凈,比朱積勝那里清掃的更徹底。

  自然也就沒有任何線索,除了那兩個日諜的痕跡,接頭人在房間里連一根頭發都沒留下來,十分謹慎。

  他只好興致缺缺帶人去核查線索、推翻線索,忙得腳打后腦勺卻沒一點收獲,這一天他終于忍不住了。

  “科長,這樣找下去不行,金陵城里傳的沸沸揚揚,可那個女日諜還是沒有線索,咱們還是自己摸排吧。”

  歸有光走進左重的辦公室,提出了一個建議,他認為現在就是在浪費時間,那些老百姓能有什么用處。

  由老百姓去查案,讓情報科做輔助工作,這是本末倒置,浪費寶貴的偵破時間,定然會要以失敗收場。

  左重看著桌上的尸檢報告沒有理他,凌三平以最快速度做完了朱積勝的尸體解剖,并且有了一些發現。

  朱積勝確實是中毒身亡。

  準確的說是氰化物中毒,現場遺留的那半顆青棗里,以及那一整盤大棗都發現了這種致命的毒物。

  同時濃度非常高,朱積勝沒有經歷中毒的前驅期,或者前驅期時間非常短,因為沒有嘔吐的痕跡。

  他直接進入了呼吸困難、痙攣和呼吸麻痹這三個階段,導致連床都沒能下去,直接死在了床沿上。

  至于眼口鼻出血,凌三平表示那是倒栽蔥導致的粘膜充血和腸道大出血造成的,體表并沒有外傷。

  其他的如具體毒素化學式,以及一些專業的理化數據,左重就一眼帶過了,這就是當長官的好處。

  “科長?科長?您聽見我剛剛說的了嗎,我們要自己調查,靠那些百姓不行。”歸有光的聲音有點大。

  左重把尸檢報告合上,伸出食指勾了勾,歸有光臉色一變,小心翼翼的靠了過來,生怕自己挨揍。

  等他靠近,左重問他:“那你倒是告訴我,你要怎么查,有什么線索可以支撐偵破工作,你說說看。”

  歸有光不說話了,除了一條模糊的女日諜信息,一枚彈頭,他們沒有可用線索,所以才讓人煩躁。

  左重靠到椅背:“懂了吧,我們要學發動民眾的....算了,耐心點,我們現在不是找人,而是在趕魚。”

  歸有光沒聽見前面的,光注意到最后兩個字:“趕魚?科長你是說將日諜從人群中趕出來,怎么趕?”

  左重神秘一笑:“秘密。”

  幾天后,民眾抓日諜的勁頭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更加高昂,因為政府再次提高了賞格,加了一倍。

  只要是符合年齡身高條件的女士們出門,身后必然跟著人,這些人也不說話也不攔路,就是跟著。

  然后黑皮們就吹著警笛呼嘯而來進行盤查,一時間靚麗的女士們都沒了蹤影,讓某些人頓足捶胸。

  又過了幾天,特務處公布了新的條件特征,女日諜有一頭長發,這下連理發鋪的生意都好了許多。

  大家都不明白左重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只好跟在告發檢舉的民眾身后進行一遍遍徒勞無功的調查。

  何逸君知道醫院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依然耐心的在醫院里進行蹲守,因為左重并沒有讓她撤離。

  而且醫院多了幾個因為感冒發燒住院的病人,她正好知道這幾個人是最早進入情報科的軍中精銳。

  這兩件事一結合,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左重并沒有放棄那兩個日本間諜,而是外松內緊進行保護。

  日諜只是魚餌。

  跟了左重這么久,她知道左重的辦案風格,誰也不知道他會在什么地方下手,直到最后一刻揭曉。

  當夜幕再次降臨,何逸君拉動了幾下套筒,將手槍放在長褲褲腳下的槍套里,自然的走出休息間。

  在醫院待了這些天,她學會了處理傷口,輸液吊瓶,靜脈注射這些醫療技能,裝起護士像模像樣。

  對方來滅口,一定會進行先期偵查,一個什么都不會的護士實在太過明顯,她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為受傷特務更換完傷藥,為染了血的病床更換被褥,她擦擦頭上的汗,推著推車前往下一個病房。

  剛一出門,就看見有兩個穿著軍服的男子扶著一個便裝男子坐到了長椅上,對方似乎有人受了傷。

  何逸君心中升起一絲狐疑,仁心醫院是特務處內部醫院,而特務們很少穿著軍裝,這幾個人是誰?

  還有門口的警衛為什么會放他們進來,她暗自提高了警惕,站在原地裝作清點藥品,利用推車側面的金屬反光觀察著對面的情況。

  站在長椅旁的軍裝青年看見有護士來了,連忙吆喝道:“還不趕緊來幫忙,我們長官的右腿受傷了。”

  何逸君抬起頭,一副漠然的模樣,推著推車走了兩步到了對方身邊,拿起托盤放在長椅上,蹲下身子檢查起便裝男子腿上的傷口。

  說是傷口,不如說是刮傷,應該是被銳器劃破了點皮,來的再晚點恐怕都自己愈合了,她熟練的打開酒精,快速幫對方處理完畢。

  看著她的動作,兩個軍裝男子對視了一眼,微微點頭,不過等何逸君抬頭,兩人已經恢復了正常。

  “長官回去后請不要接觸生水,以免感染傷口。”何逸君一邊收拾棉簽和酒精,一邊提醒著便裝男子。

  便裝男子歲數不小,看了看包扎的很漂亮的紗布,滿意道:“好的,我曉得了,不知廁所在哪里。”

  何逸君指著樓道盡頭:“走到頭左拐就是。”

  說完拿回托盤,推著車進入旁邊的病房。

  病房里幾個特務在推牌九,還有幾個躺在床上休息,何逸君走到一人身邊小聲道:“外面有情況。”

  一個人面對三個有備而來的可疑人員,明智的做法是尋找支援,比如這個在假裝睡覺的軍中精銳。

  “咳咳。”

  這時從房間角落的屏風后面走出一個人,卻是左重,他不知什么時候到了醫院,還隱藏了起來,推牌九的特務們依然大聲喧嘩著。

  何逸君面色一喜,但是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左重指了指門外,搖了搖頭,示意她外面沒事。

  何逸君便低下頭繼續干活,并時不時碰響托盤。

  左重悄無聲息走回屏風內,情報科上下趕了這么久的魚,終于要見到大魚了,可千萬別被嚇跑了。

  何逸君剛剛處理的很好,很冷靜,熟練的醫護動作,不但騙過了對方,還讓他們確定了這里安全。

  接下來就是等這些人離開,雖然夜間跟蹤不確定性太大,可敵人是不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動的。

  他正在思考著,準備離開的何逸君扔了個紙團進來,打開房門便走了出去,接著推車聲越來越遠。

  左重不明所以,不過當看到紙條的內容時他面露驚喜,何逸君這次干得真漂亮,竟然想到了這招。

  他走到窗前做了個手勢,遠處所有待命的特務都停了下來,靜靜熄滅汽車發動機,關閉槍支保險。

  只有帶著帽子的歸有光氣了個半死,都準備動手了,科長怎么就叫停了行動,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旁邊的鄔春陽很淡定:“你就不要著急了,稍安勿躁,科長他這么做一定有原因,你又不是新來的。”

  歸有光黑著臉拽下帽子:“那科長還讓我買帽子,說是怕晚上行動看見反光,我的腦袋真這么顯眼?”

  鄔春陽一把搶過帽子帶到了他的頭上,雖然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個字,但是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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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是有的讀者,覺得作者的話的字體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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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個人有童年、壯年和老年,我想沒有一個人會覺得這是不美滿的。一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這辦法再好沒有。

  人生沒有什么好壞,只有“在那一季里什么東西是好的”的問題。

  如果我們抱著這種生物學的人生觀念,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之外,沒有人會否認人生確是像一首詩生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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