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蟬動 > 第七百五十二節慎終,你也被抓了?!(和諧版)
  “夫人,請。”

  左重站在機艙門輕聲對光頭夫人說了一句,這種場合任何一個動作都有講究,不能亂來。

  說話的同時,他目光從那張無比熟悉的臉龐上飄過,心中無比激動,終于見到這一位了。

  到了這個時代,大人物他見得很多,果黨的,日本人的,但是地下黨方面的還是第一次。

  從歷史書籍中的圖片到活生生的人,這種緯度上的變化,不禁讓他有種仿若夢境的感覺。

  “大家一起下機吧。”

  光頭夫人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想法,跟隨從們點點頭,然后走到舷梯上對著人群揮揮手。

  不得不說,這老娘們是個場面人,表現非常得體,哪怕萬分焦急,該有的架子一點沒丟。

  蘇杭刺繡大師織就的旗袍,來自巴黎最時髦的女士坤包,以及那條價值千金的皮毛圍脖。

  仿佛她千里迢迢來這不是為了解救被扣押的光頭,而是參加一場再正常不過的名流聚會。

  “嘩~”

  前來迎接的長安各界人士或出于面子,或出于習慣,抬手鼓起了掌,現場氣氛很是熱烈。

  少帥望著這個女人,記憶轉眼回到十一年前,當年在滬上的一場記者會中兩人初次相見。

  當時對方客串記者對他進行了采訪,其流利的英文,優雅的氣質都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

  兩人遂成好友,這么多年關系一向不錯,沒想到如今差一點兵戎相見,如何不讓人唏噓。

  “少帥,又見面了。”

  “好久不見。”

  走下飛機后,光頭夫人移步至歡迎隊伍前列,表情復雜跟少帥和地下黨代表打了聲招呼。

  少帥從回憶之中驚醒,苦笑著與她握了握手,連聲表示歡迎,其它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地下黨代表倒是有說有笑的和對方寒暄了兩句,言談舉止一點不落下風,氣度令人神往。

  接下來三人敘了會舊,誰都沒有談及事變之事,一旁的左重卻和東北軍發生了點小沖突。

  “請長官接受檢查。”

  “左某沒有被搜身的習慣。”

  左重面對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包圍,臉上沒有一絲恐懼,面無表情的向對方表達著不滿。

  “剛剛下飛機就要檢查我們的隨身行李,難道這就是貴軍的待客之道嗎,未免太不禮貌了。

  況且行李里都是夫人的私人物品和一些秘密文件,事關政府的機密,所以你們不能檢查。

  若是不放心,你們等會派員隨行就是,我們來長安是為了和平解決兵變,不是來打仗的。”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他必須立場堅定,什么都不說就讓人檢查,光頭夫人定然不滿。

  聽到左重的話,東北軍的檢查人員也不客氣,當即用各種武器對準了他,形勢一觸即發。

  “是兵諫,不是兵變。”

  雙方劍拔弩張時,地下黨代表嚴肅說道,兵變還是兵諫,這是個原則性問題,馬虎不得。

  兵變,是上位者沒有犯錯,軍隊為了自身的利益,不聽指揮、不守軍紀發生叛變的行為。

  兵諫,是利用武力規勸君主或尊長使其改正錯誤,不以推翻前任君主為前提的勸諫方式。

  一個諫字,不僅代表了行動是否正義,更是說明了東北軍、陜軍此次行動不會危及光頭。

  兵諫,

  這就好。

  光頭夫人聽出了言外之意,放松之余沉聲說道:“少帥,這是我的行李,就不必檢查了吧。

  我一個女人,有些東西是不便被外人看到的,放心,我此次帶來的只有誠意,沒有武器。

  左副處長說的不錯,我們現在在貴方的地盤上,難道你還怕我們在你面前搶走委員長嗎。

  我保證,如果不能用和平手段解救我的丈夫,我寧愿和他一同殉情,也不會行鬼魅之事。

  你是留過洋的人,應當紳士一點,不能讓西方朋友和輿論看了笑話,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豈敢,豈敢。”

  少帥臉色一紅,狠狠瞪了手下一眼,立馬解釋:“夫人,這是底下人不知輕重,絕非我意。

  長安也是國民政府和民國的合法領土,不是我的地盤,我們只不過是負有守土職責罷了。

  請吧,我在西京招待所安排了豪華客房,你一路奔波勞累先去那里稍事歇息,咱們再談。

  對了,我曉得你不習慣睡硬板床,便特意讓人找來了美國人造的席夢思床墊,非常舒適。”

  在哄女人這方面,他是一個行家里手,幾句話的功夫就讓對方明白了自己的細心和心意。

  光頭夫人聽完果然面露微笑,微微點了點頭,在少帥的陪同下優雅的坐上一輛高級轎車。

  “地下黨代表請吧。”

  見狀,左重懷著激動的心情來到地下黨代表身邊,伸出右手朝向另一輛汽車,恭敬說道。

  “您是客人,該由您先上車,另外這一次和談能夠成功啟動,還要多謝貴黨的從中襄助啊。

  聽說今年四月份,少帥親自駕機前往延州,與您從晚8點開始,一直談到了次日的清晨4點。

  會談中少帥曾提議你們在外邊逼,自己在里邊勸,要對委員長來個內外夾攻,可有此事?”

  說著,他在前頭引路走向了汽車,偷偷觀察對方的反應,想看看地下黨代表會如何應對。

  他說的這些,是事變發生后特務處從少帥身邊親信搜集到的絕密信息,知道的人非常少。

  現在他說出來,聽上去是在質問,實則是另一種方式的提醒,提醒地下黨和少帥有內鬼。

  “呵呵。”

  地下黨代表邁著步子,笑了一聲回道:”早就聽聞左副處長精明強干,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不過左先生說錯了一點,伍某可不是客人,你我之間只是信仰不同,相同的是炎黃血脈。

  目前日本人咄咄逼人,侵占東北、華北,作為一家人我們有義務站出來為國家盡一份力。

  我與少帥的會談也不是什么秘密,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們地下黨人從來不會搞陰謀詭計。”

  他的意思很明白,

  別拿果黨之心,

  度地下黨之腹。

  如果地下黨想策動兵諫,肯定會大大方方的進行,不會將少帥和幾十萬東北軍頂在前面。

  這話要是光頭講的,別人一個字不會信,可這位說話向來是一言九鼎,不得不讓人信服。

  陪同光頭夫人前來的隨從們聞言不禁為地下黨的大局意識感到欽佩,一個個陷入了沉默。

  左重微微一笑不再說話,為地下黨代表打開車門,等對方上車后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旁邊。

  車隊當即絕塵而去,

  前往西招待所。

  汽車開了十多分鐘進入了長安城區,城內秩序井然,百姓行動自由,似乎未受兵諫影響。

  金陵來的一行人紛紛透過車窗對外張望并低聲議論一會,一致認為對方確有談判的誠意。

  若非如此,兵諫部隊沒必要費力不討好的維持治安和秩序,早就跑去劫掠百姓的財產了。

  眾人臉上漸漸有了笑容,任何有良心的中國人,都不會反對停止內戰,聯合抗日的主張。

  “拿起爆烈的手榴彈,

  對準殺人放火的佛朗戈,

  起來!

  起來!

  全西班牙的人民!”

  忽然,街頭上出現了一幫穿著仿制軍服,腰佩武裝帶,手上揮舞著軍刀的十七八歲學生。

  他們在馬路邊即興表演起了話劇,口中高喊誓死保衛馬德里,這股隔命的熱情令人動容。

  這種萬物競發,勃勃生機的場景,已經很多年沒在國府境內出現過,上一次還是在北伐。

  那時候,軍人、學生、知識分子、民族資本家、農民、工人團結在一起為國家前途戰斗。

  可惜,

  往事都成了過眼云煙。

  左重默默注視這一幕,手心攥著一張紙條,上面是他的真實身份以及與組織聯絡的細節。

  自從決定前往長安,他就做好了跟黨組織建立正式上下級關系的準備,這是最好的機會。

  問題是要不要這么做,一旦他透露了身份,很多事情就不再受他的控制,危險難以避免。

  思考了許久,左重將紙條收回空間,眼神微動目視前方,一座別具風格的建筑遙遙在望。

  西京招待所,

  位于長安尚仁路,其中主樓為三層中西合璧的大樓,東南兩側還各有一座二層矩形副樓。

  正門處有個五六十公分高的噴水池,池中有假山,周圍的花園藤蔓纏繞,分外清幽靜謐。

  周圍高達3米的鏤花磚砌圍墻頂部帶有鐵絲網,為居住其間的客人提供了良好的安全保障。

  左重在車上大致看了看,這樣的地形外面的人很難進來,同樣,里面的人也很難跑出去。

  加上隨處可見的士兵,他們插翅難逃,看來少帥早有準備,怪不得沒有讓手下檢查行李。

  汽車緩緩停下,

  所有人依次下車。

  光頭夫人和少帥、地下黨代表前往了會議室,或許是有機密之事要談,不方便有人在場。

  左重沒有多問,拎著行李很快為對方辦好了入住,順便檢查了一遍屋內有沒有竊聽設備。

  尤其是電話機、臺燈、吊燈、天花板、床頭這些有電線通過的重點區域,結果非常干凈。

  確認完這點,他叫來一人在守住門口以防有人闖入,自己則準備去會議室門外聽候命令。

  “咚~咚~”

  沒有開窗的幽長走廊里空無一人,昏黃的燈光下,左重踩在地板上不時發出沉悶的響聲。

  走著走著,他耳朵動了動慢慢停下腳步,有些疑惑的看向副樓方向,那里好像有人在哭。

  再仔細聽一聽,確實是有人在低聲哭泣,哭的同時還念叨著什么邵部長,聲音凄慘幽怨。

  伴隨著哭聲,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風吹過,他不禁打了一個哆嗦,特娘的不會鬧詭吧。

  不過邵部長?

  國黨的宣傳部長姓邵,

  難道此人出事了?

  左重皺起眉頭,猶豫了幾秒腳下一動走了過去,如果真的是姓邵的死了,這可是件大事。

  此人是果黨的隔命元老,也是先總統遺囑證明人之一,更是光頭在宣傳方面的得力干將。

  作為情報人員,他有必要弄清楚這事,順著哭聲轉過一個拐角,左重立刻看到了一群人。

  好家伙,

  侍從室第一處主任兼侍衛長錢慕尹。

  土木派系的帶頭大哥,中將陳辭修。

  未來被稱作的七路半的中將衛俊如。

  以及若干少將、校級軍官都在這里。

  這些人此刻圍坐在一起,黑著臉聊著什么,有幾個像是家屬的女人不停抽泣,面露悲痛。

  是了,光頭這次來長安不是一個人,隨行的軍政官員不少,這幫人就是傳說中的俘虜了。

  左重的腳步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正在與人交談的錢慕尹不經意抬起頭,驚得目瞪口呆。

  侍從室一處負責全國政治、軍事、黨務各項工作,兩人自然是認識的,也打過幾次交道。

  他還知道委員長讓對方去華清池伴駕,以為左重同樣被東北軍俘虜,哭喪著臉問了一句。

  “慎終,你也被抓了?!”

  左重果斷搖了搖頭,將光頭夫人和自己來長安談判的消息透露了出去,這事沒必要瞞著。

  在場的人大喜過望,女人們也停下了哭嚎,只要談判成功,他們有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陳辭修更是一下子蹦起來,抓著左重的雙手問東問西,順便說了說兵變當天眾人的遭遇。

  那天槍聲后,衛俊如以為是修水管的聲音,就穿著一身衛生衣①準備到外邊去看看熱鬧。

  結果門一開,東北軍士兵站在門口,拿著名單對他說老子正找你呢,你甭回去了,走吧。

  跟自投羅網的衛中將比,陳辭修聰明多了,他見勢不妙跑到地下室,躲進了一個木箱里。

  可是匆忙中睡衣的一角夾在了外邊,被搜捕的士兵當眾給揪了出來,還想把他給綁起來。

  最慘的是邵部長,此人跳窗欲逃,被士兵鳴槍阻止,混亂中飲彈死在了汽車房垃圾箱旁。

  看熱鬧,

  顧頭不顧腚,

  死在垃圾箱旁。

  ............

  左重聽完嘖嘖稱奇,這些個黨國大員真是神奇啊,而后詢問陳辭修是否看到了便宜老師。

  陳辭修表示沒有看到,據說那天城里死了不少人,不知道戴春峰是不是已經被叛軍擊斃。

  反正他們在這十天,不曾見過對方,從這一點看估計是兇多吉少,還勸左重要節哀順變。

  “恩師啊!”

  左重淚水奪眶而出,發出一聲痛呼,決定回去就去朱家驊府上拜會,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不對,自己是陸大學員,還有個校長可以依靠,于是趕緊擦了擦眼淚,準備去尋找光頭。

  校長,

  你忠誠的學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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