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長生 > 第六章 三教功法
  林道長等人只是隨意閑談,走在后面的長生卻是聽得心驚肉跳,他知道此事與自己有關,卻不明白就中緣由,好在沒過多久眾人就走上了通往縣城的官道。

  進入官道之后路上便多了行人,眾人不再說私密話,李中庸看似隨意的與長生閑聊家常,之所以說是看似隨意,是因為李中庸的問題都很有針對性,目的還是尋根究底,以此對他多些了解。

  在此之前長生很少出遠門,上次進城還是三年前的事情,此番出門他最大的感觸就是鄉人的日子比以前更難過了,路上的行人大多衣衫襤褸,曾幾何時四處走腳的小販和貨郎此時也很少見到了。

  知道長生少見世面,李中庸便簡略的向他講說了當今時事,此時在位的皇帝是僖宗的弟弟李梺,此人二十多歲,很是年輕。

  而今黃巢叛亂雖然已經被朝廷平息,但長達六七年的叛亂波及和影響了大唐半數以上的疆域,為了平息戰亂,大唐幾乎耗空了國力和兵力,由此造成了對地方節度使掌控力度的減弱,其直接后果就是藩鎮割據,各自為政,全國各地戰事頻發,加上朝廷內部還有宦官擅權,內憂外患,雪上加霜,曾經雄霸東方,四海來朝的大唐已不復當年盛況,猶如風中殘燭,岌岌可危。

  李中庸說,長生便聽,李中庸不說,他也不問,對他而言李中庸所說的這些事情離他很是遙遠,毫不相干。

  發現長生對政局時事不感興趣,李中庸便換了個話題,講說武林江湖,這個話題引起了長生的好奇,仔細聆聽并不時發問。

  大部分時間都是李中庸在講說,陳立秋偶爾也會說上幾句,據二人所說而今大唐境內的幫派駁雜繁多,縱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大部分都是近些年組建的綠林幫派,這些人打家劫舍,算不得真正的武林中人。

  有著悠久歷史和技藝傳承的宗派大約有兩三百個,根據所習練的武學技藝來劃分,這些幫派又可以分為三大類,第一類便是起源最早,傳播最廣的儒家教派,其特點是廣博浩瀚,包羅萬象。

  第二類是佛門教派,佛門功法衍生于西域的佛法,走的是純陽剛正,罡猛霸道路數,其中領悟了佛法真諦的高僧還可以施展佛法神通。

  第三類便是道門教派,習練道門功法的人多為道人,由于道門中人參悟陰陽天道,其功法特點便以無常變化為主,是為三三不盡,六六無窮,其中正式授箓的道人還可以畫符起壇,祈天作法。

  說話之間眾人來到了牟平縣城,登州府是大唐境內最東面的一座州府,再往東就是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了,登州府轄區內共有黃縣,牟平,文登三座縣城。

  進城之后眾人找到一家客棧落腳,這是一家很小的客棧,只有夫妻二人經營,吃飯時每人叫了一碗面,其中巴圖魯的那份要五碗的量,那婦人見眾人穿戴齊整,不似窮人,便極力推薦,只道今早剛剛宰殺了一只公雞,已經燉好了,他們若是愿意,馬上就可以端上來。

  林道長詢問價格,得知一只雞需要十文銅錢,便擺手謝絕了。

  長生身上帶有一包銅錢,是昨夜林道長和陳立秋幫他向王村正討要的湯藥費,他不知道那包銅錢具體有多少,大致估算一百文是有的,他有心宴請答謝眾人,便喊住婦人,讓她將燉好的公雞端上來。

  李中庸等人不明所以,紛紛轉頭看他。

  長生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有些別扭,紅著臉說道,“昨夜若不是林道長和諸位出手相助,我怕是性命難保,老黃也一定會被他們給吃了,況且我身上這些銅錢都是林道長幫我討要的,我理應報恩答謝,這頓飯就由我來做東吧。”

  聽他這般說,眾人多少有些意外,他們沒想到一個沒出過門的半大少年竟然如此懂禮,不過有林道長在場,他們也不便做主,于是便看向林道長,等他說話。

  林道長看了長生一眼,微笑點頭。

  見林道長同意,長生又向那婦人詢問燒酒的價格,得知一斤酒要五文錢,便讓那婦人打上二斤。

  婦人歡喜答應,轉身去了。

  見長生如此慷慨,李中庸猜到他不怎么外出,可能不知道當今物價,便隨口向他大致說明,此時通用的主要是銅錢,銀兩很少見,黃金更是極為罕見,一兩銀子折一千銅錢,早些年國強民富,五個銅錢就可以買一斗米,一斗米約為十二斤。

  現如今大唐國力衰退,需要十個銅錢才能買一斗米,折算下來差不多就是一個銅錢可以購買一斤米,長生用十文錢買了一只雞,而這十文錢原本是可以買下十斤米的。

  此外,燒酒長生也買貴了,此時釀酒一斤糧食出四兩酒,三斤糧食就能出一斤二兩酒,而婦人賣他五文錢一斤,明顯貴了。

  聽得李中庸的講說,長生心里有數了,但他并不心疼多花銷了幾個銅錢,人不能因為危難過去了就淡忘了他人的恩情,昨夜如果不是林道長等人出手相助,那一干鄉人便是不打死他,也定會當著他的面將老黃宰殺分食,如果當真出現那一幕,勢必成為他永遠的陰霾和噩夢。

  不多時,酒食端了上來,眾人開始吃飯。

  自鄉下住著,少見葷腥,長生也很想吃肉,但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去夾,只是低頭吃面,不時起身為林道長等人倒酒,并趁機再次逐一向眾人道謝。

  實則眾人并沒有將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但是見長生如此鄭重感念,對他的印象越發的好了。

  見長生自始至終不碰那只雞,眾人便趁他起身倒酒之時每人給他夾了一筷子,待他放下酒壺坐下,碗里已經堆滿了雞肉。

  眼見眾人對自己如此關心,長生心頭大暖,跟著眾人學藝謀生的想法又重了幾分。

  他雖然知道巴圖魯很能吃,卻沒想到巴圖魯比他想像的還能吃,客棧盛面用的是大海碗,常人一碗面肯定夠了,而巴圖魯吃了五碗還意猶未盡。

  見此情形,長生又讓店主再上五碗,巴圖魯雖然推辭卻也只是做做樣子,待得面條上來,依舊是風卷殘云,吃的湯水不剩。

  一個人吃十個人的飯,這飯量已經不是驚人了,而是如假包換的嚇人。

  飯后,長生結過賬,將剩下的銅錢雙手交給林道長,但林道長笑了笑,擺手未接,“你自己留著吧。”

  長生有心跟著林道長等人,便感覺私留錢財有些不妥,便再度遞送。

  當是猜到了長生心中所想,林道長微笑說道,“除了巴圖魯,他們三人每人都有些許積蓄,你無需多想,收著便是。”

  聽林道長這般說,長生這才將裝錢的布袋收起,跟著眾人往后院入住。

  林道長一共要了六間客房,長生之前沒住過客棧,也不知道一間客房有多大,打開房門之后方才發現客房很是寬敞,而且里面有兩張床,完全可以住兩個人。

  就在長生站在門口向里張望之際,陳立秋自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昨晚一宿沒睡,好好睡一覺吧。”

  “我不困,”長生搖了搖頭,轉而問道,“三哥,此時不過未時,天黑尚早,你們做什么?”

  “師父要和老大出去辦事,我們幾個就留在客棧休息。”陳立秋隨口說道。

  “我能不能幫上忙?”長生問道。

  “老實在房間里歇著,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來日方長,以后慢慢跟你說吧。”陳立秋打著哈欠走進了隔壁房間。

  目送陳立秋進屋,長生這才進到自己的房間,陳立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實則他不但昨晚沒睡,前天夜里也沒睡,但乍逢巨變,他心里很亂,雖然甚是疲乏卻毫無睡意,打量過房間的陳設之后放下包袱,和衣臥床,出神發愣。

  此時他的心情很是復雜,萍水相逢,他對林道長等人并不了解,他只知道幾人不是壞人,卻不知道林道長等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就這樣跟著他們,他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經歷什么。

  不過與對未知將來的憂慮相比,莫名的空虛更令他難以忍受,這么多年他每天都跟老黃待在一起,突然之間老黃不在了,他的心里空蕩蕩的。

  想到老黃,再度想起昨晚的事情,如果林道長等人沒有出現,老黃免不得被村民剝皮分食,正是因為林道長等人的出現,老黃才得以善終并留得全尸,就憑這一件事情,他就應該跟著林道長等人,因為他欠人家的,不管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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