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蘇靜紅裙搖曳，長發束起，面容清秀，大概是鬼身，所以皮膚比普通人更白皙。
重新變回年輕的模樣，她也是有些不習慣。
葉不凡那個高級法陣助她穩固神魂，從陰魂踏入修煉之路的時候，有一個重塑魂體的機會。
如此一來她的記憶和神識也可以回到正常狀態，不會渾渾噩噩。
趁重塑的機會她就選擇恢復了當年和楊鶴初見時的女俠面貌。
這不是所有鬼魂都有的機會，只能說葉不凡手段高。
“時隔那么多年你開口就叫我女俠，我也覺得現在這樣總比是個三四十的婦人形象好，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是你阿姨。”
“嘿，不打緊，年少不知阿姨好，錯把少女當成寶。”
“阿姨哪里好了？”
“技術好。”
“……”
蘇靜成功踏入修行路，現在也可以操控陰氣，使些簡單鬼術。
之前那么多年她白天都不敢出現在陽光下，現在卻是自由行動無礙，這讓她尤為興奮，除了沒有肉身，她感覺這樣很好。
楊鶴打算去一趟西山祭拜師父和吳叔。
白云鎮早已不同當初，所有人都不認識楊鶴，以前的酒酒樓也早就沒了，故人換新酒。
吳道和李氏后來成親也沒有生孩子，兩個人同一年去世，一起葬在余道人墳墓的不遠處。
這么多年過去，西山也變化巨大，楊鶴到了才發現那些舊墳都找不到了，上面覆蓋了新墳。
他沒有做那刨墳問底的事，而是在余道人和吳道夫婦的墳上位置上香。
人死如燈滅，這一世了結，留下的墳頭也只是一個掛念而已，墳在與不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人心里記得的話，他們就一直都在。
“師父，吳叔，我金丹境了，修行這條路越走越遠，我現在懂的東西很多，算是人家口中的大修士了，你們如果看到了肯定也會為我開心的……”
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楊鶴作為修士，比凡人還要清楚因果輪回，在墳前說再多，他們也是聽不到的，但就是忍不住。
回到清風觀，蘇靜在整理房間，還打算修繕神殿，楊鶴讓她不用這么做。
后山的竹樓早已倒塌，這前面的幾座房屋應該也撐不了很久。
靈竹山和清風觀對于白云鎮的人來說還是很特殊的存在。
當年余道人被當做仙人對待，又做了無數積德行善的事，鎮史記載中寫的極為神異。
所以鎮上官府一直都是秉承老傳統，不動這片區域。
楊鶴不打算恢復清風觀的原貌，歷朝更新換代，或許再過千百年這里就會有所改變，但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人都不在，他也注定不會留在這里，所以就讓清風觀的美好都留在心里好了，以后這地方有其他什么改變，也是歷史發展的結果，無需干預。
蘇靜晚上待在洞府那邊，楊鶴就在神殿外盤坐，就一直看著這既熟悉又陌生的道觀，他們都不需要睡覺，也不用進食。
三天后，楊鶴帶著蘇靜離開。
下山的時候，楊鶴只做了一件事，修復了那把銹跡斑斑的鐵鎖，重新把破舊山門鎖好。
也是在心里某個位置上一把回憶的鎖。
之后他頭也不回大步下山。
千年前，楊鶴還是煉氣期，還記得他第一次出山時一步三回頭，當年的他很害怕外面的修行世界，生怕一不小心就死了。
游歷回來后，第二次出山是和梧桐江婉她們一起，去了趟中洲，殺了個古云長給師父報仇。
如今第三次……應該也是最后一次了。
白云鎮史書上一直沒有對楊鶴有什么記載，最開始是余道人，后面是吳道，他們兩個反而還被后人記得多一些。
楊鶴就像個過客，沒有在這里多添一筆濃墨。
出了白云鎮，楊鶴第一次停下腳步，視線落在鎮外的無境山脈方向，結丹后神識不同于往日，不過他發現依舊有些看不穿那邊的情況。
心里突然冒出個想法，楊鶴試著神力運轉后再次看去。
這次終于不一樣了，他隱約看到無邊無際的山脈，似乎有個巨人沉睡的模樣，但那畫面一閃而逝。
“古怪，要不等殺穿了神劍門后我再來這邊看看，或許會有什么收獲也不一定。”
九黎國換了好幾代皇帝，多年整合下，江湖也不再是以前的江湖，而是皇家管理的勢力，私自打架斗毆都不允許，會被拉去吃牢飯。
蘇靜這個千年前的江湖第一人，只留在一些說書人口中，她可能是那熱鬧的江湖時代里，最后代表人物。
在某個茶樓，楊鶴特地停下喝茶，蘇靜安靜聽著別人說紅云劍仙的事跡，雖然夸大其詞了，但她聽的很享受。
他帶著蘇靜走走停停，反正不趕時間，蘇靜大多時候是站在楊鶴的身旁，別人看不到她，除了偶爾有修士會留意到她的存在。
楊鶴可以把她收入長生劍里面，但她不想。
為了不影響她的魂體，楊鶴只能一直收斂修為，看起來和普通人無異，如今還是一身白衣長袍，要是再背個小竹箱可能又會被當成進京趕考的書生。
當年他們兩個被人說成是書生配女俠，一起走了一段江湖。
蘇靜很懷念那段時間，一直慫恿楊鶴做個小竹箱背起來。
但楊鶴只是傳音回了一句：“書生女俠早都過時了，現在我們反而像志異小說里面，那種書生配女鬼的橋段。”
“那些女鬼是要吸書生陽氣的，你看我多乖，完全不一樣啊。”
“我金丹境修為撐死你也吸不完。”
“那改日我試試？”
“……”
一路走來楊鶴發現散修變多了，只是神劍門還是一如既往神秘，他們的弟子都不怎么出來，但只要出來了就一定會發生大事。
比如千年前九黎國境內蛟龍被除了一大半，八百年前整頓散修界，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無數散修。
還有三百年前神劍門內部爭斗，卻引發整個九黎國震動，死了無數百姓。
后來好像是中洲來了幾個宗門的人才把這事壓了下去，之后三百年神劍門都沒怎么出現，仿佛消失了一般。
神劍門內部出問題了。
楊鶴心中猜測，如果這樣倒是好事，他們越亂越好殺。
這一路也不全是一直風平浪靜，身上看起來沒有任何法力波動的楊鶴，在一段山林被幾個筑基境修士攔路，目的是要抓蘇靜。
有的修士喜歡女鬼，特別是美艷的女鬼。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惹錯人了，楊鶴只是視線掃過，那幾個筑基境就灰飛煙滅。
蘇靜在一旁淡定看著，沒露出驚訝的神情。
楊鶴調侃道：“以前我使用個御火術你就當我是神仙，求我摸骨，現在我如此厲害，你都懶得夸一句了，物是人非啊。”
“那時候我還小容易被你騙，現在我可是活了一千多年了。”
“厲害厲害，女俠變成老鬼了。”
“說我老？我咬死你，吸干你陽氣。”
蘇靜飛撲過去，但不管怎么努力都近不得楊鶴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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