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訣察覺到他的措辭。
他說的是我，不是什么奴婢，草民之類的。
這個人，若不是有身份，那他就是過于狂妄自大。
可眼前的少年，看起來身體并不健康，整個人看起來細弱蒼白。
只有一雙眼睛，里面全然是不屑。
他是誰？
曹公公一聽這話，更是氣的不行。
他常年跟在元康帝的身邊，見過的人無不是卑躬屈膝的，哪里見過這么狂妄自大的？
他一甩浮塵：“狗奴才，還在嘴硬，若不是你，你深夜來這里做什么？”
男子聞言，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側過頭，“若是深夜出現就是幕后之人，那你不是也來了么？難道是公公你派人刺殺太后娘娘？”
“你！”曹公公沒見過這么牙尖嘴利的，氣的他胸口上下起伏不定。
正要繼續呵斥，楚訣幽深的目光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瞇了瞇眼，“你方才說是香妃娘娘身邊的丫鬟做的，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年冷笑，“現在想起來問我這個問題了？”
曹公公道：“大膽，世子殿下問話，還不快答。”
少年掃了曹公公一眼，滿眼的鄙視，“我自然是看到了。”
“既然看到，為何不阻止！”曹公公氣的又伸出手指著他：“你不阻止，那就是同伙。”
少年一聽，更是懶得搭理他。
“你叫什么名字？”楚訣忽然問。
少年猛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隨后別過頭，沒說話。
“你的輕工不錯。”楚訣沒邊際的說了一句。
少年垂下眼，“這與你有什么關系。”
“但是沒有本殿的輕功好。”楚訣道：“但可自由出入皇宮，這世上也沒幾個可以做到，如果本殿用心查一查，自然就知道你是誰，或者師傳與誰。”
少年抬起頭，看著楚訣。
這是在威脅他？
還是在告訴他。
即便是他不說，他也可以輕而易舉的知道他是誰。
但是現在，他在給他機會。
一個自己說出來的機會。
少年細弱的手指微微攥成了拳頭，很快又放開，隨后別過頭，冷哼：“阻止？為何要阻止？我巴不得殺了她的人是我，巴不得她今天就死在這里。”
“大膽奴才，把他的嘴給我封上。”曹公公喊人：“什么狗嘴，一點像樣的話都吐不出來。”
楚訣輕飄飄的掃了一眼曹公公，聲音冷然：“曹公公，難不成這件事真的與你有關不成？”
“什么？”曹公公一愣：“殿下，您怎么還……”
“若不然，本殿正在審問，你為何要堵他的嘴？”
楚訣的話音一落，少年忽然嗤笑了一聲，抬起一雙冰冷的眸子，看著曹公公：“是啊，公公，難不成你是我的同伙不成？”
“亂說！亂說！”曹公公趕緊對楚訣道：“奴才這不是覺得他會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嘛！”
楚訣沒說話，他看著面前的少年。
少年身形羸弱，但是輕功極好。
他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她記得長孫神意說過，下毒之人，也許會手抖。
但是少年一直緊緊的握著拳頭，實在看不出什么。
他對太后的恨意很大，為什么會這么大？
他是誰？
電光火石間，楚訣想起前不久長孫神意在睡前給他講的故事。
那是一個異域女子和先皇的故事。
在那個故事里，太后曾經扮演了一個丑惡之人。
難道……
楚訣又看向男子，這才發現，他的鼻梁高聳，眼眶深邃。
這是典型異域人的長相。
難道是那個女妃的后人？
“你如此恨太后娘娘，太后是哪里得罪了你？”楚訣又道：“不過太后久居深宮，想必與你也沒什么交集。”
“久居深宮？那二十年前她怎么不久居深宮？若不是因為她，我娘怎么會……”說到這里，少年戛然而止，一雙通紅的眸子盯著楚訣。
即便沒有秋月，早晚有一天，他也不會殺了太后。
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還是元康帝。
這兩個人都該死！
楚訣聽到少年的話，瞇了瞇眼。
“你是先皇之孫？”
聞言，少年立刻瞪眼：“我與他沒有什么關系，別臟了我！”
“大膽，竟敢侮辱先皇。”曹公公大喝。
楚訣換了一個問法：“那么巫妃是你什么人？”
巫妃，就是先皇從異域帶回來的那個女子。
若說眼前的少年是巫妃的子嗣，這不太可能，畢竟他看起來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年紀對不上。
只能說是后人。
難不成是巫妃的孫輩？
可是他又說，若不是太后，他娘不會出事。
“這與你有什么關系？”少年瞇眼：“你只需要知道，我與那個老太太不共戴天，若不是他們，我娘親怎么可能會那么早就離開我！”
話音一落，他使勁的掙脫了侍衛的束縛，旋即從懷里掏出了一顆煙霧彈，往地上狠狠一砸。
隨后四周升起來一股濃重的煙霧，幾乎頃刻間，少年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煙霧中，楚訣一直注視著少年離開的方向。
他看到少年的輕功卓然，但是他沒有追上去。
這少年到底是誰？
若要解開迷霧，必然是要放走他的。
因為這少年若是落入了元康帝的手里，為了息事寧人，必然不會留下性命。
曹公公在煙霧里大聲咳嗽，“人呢？咳咳……人呢？”
楚訣站在原地，“已經跑了。”
曹公公瞪大眼睛：“什么？哎呀，這可怎么辦，趕緊追啊！”
楚訣看了曹公公一眼：“不必了，你們追不上的。”
曹公公趕緊道：“那此事要趕快稟告陛下才行，讓陛下派人，將他桌拿回來，此人嫌疑最大。”
其實曹公公也是有武功的，常年跟在陛下身邊，自然武功也不若。
可是他在知曉少年要放煙霧彈的時候，他動手去抓，就只能抓到空氣了。
此人輕功的確不弱。
楚訣點點頭：“先行稟告陛下吧！”
此事有曹公公作證，陛下不會疑心，更何況，這少年的出現，實則大大降低了香妃的嫌疑。
香妃殿已經差不出什么了，接下來要查的就是秋月的家人。
楚訣便與曹公公離開了香妃殿。
走之前，香妃看向楚訣：“九兒那里，就拜托世子了。”
楚訣點頭：“娘娘放心便是。”
言罷，兩人在天光破曉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