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兒開心地將錢捧在手中,拿到眾人面前晃了又晃,“你們瞧,有了這十五貫,就不必花掉念姐兒的鎖子和四姑姑的耳環了!”
春娣走上前去勸道:“我這耳環只剩一只了,留著也沒啥用,還是一并給抵了吧,能省下點錢便省下,咱們到了下一個地方總要吃飯。”
宋禾兒想了想,這耳環的款式的確老舊,而且只剩一只,帶與不帶都不合適,還不如現在抵用了它,將來到了蠻荒掙了錢,再去給她添上一副!
“那好吧,四姑姑,以后咱們到了蠻荒,找工匠再給你打副好的!”
春娣笑了笑沒再說話。
宋禾兒望了望一旁的念姐兒,將手中的鎖子繼續給她帶到了脖子上。
“三嬸,這小孩子的東西是保平安用的,不能隨意賤賣,我覺得還是給念姐兒留著吧。”
張秀娥眼眶微紅,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禾兒,這一路上得虧有你,要不我們早死幾百回了......你簡直就是我們的福星!”
“三嬸力氣大,也沒少出力,今后只要咱們團結,便是到了忻州,也能好好的生存下去。”
“嗯!”
眾人笑了笑,開始往河流的上游走去。
這條河并不是沒名的小河,既然有漁船,說明是通水運的,再往前走不遠,一定會有碼頭。
約莫走了三個時辰,終于在前方隱約瞧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碼頭,河面上還飄著三兩條船只,旁邊有一個帶著斗笠的男人,此時正在那里小憩。
張秀娥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脊背,那人嚇了一大跳,差點將斗笠丟進河里。
仰起頭,一臉不悅地望著張秀娥,“我說你作甚?沒我睡覺呢,你要把我嚇到河里去,我這條小命沒了怎么辦?”
“掉河里我救你,這樣總行了吧?”
“快說,啥事兒!”
“我們想租您的船。”
那船夫上下打量了一下張秀娥的穿搭,有些不可置信,“你有錢嗎?更何況你們這么多人,得租我這最大的船,算上租船的錢,和我的功夫錢,怎么著也得這個數!”
船夫伸出了一個五指山,意思是指五貫錢。
“我們出得起。”張秀娥得意的回道。
這原本已經出乎她們的意料了,總覺得租條船怎么也得花個十貫錢,如今船夫只要五貫,那么剩下的錢,她們還能用來買別的東西!
“空口無憑,你們得先讓我見這錢。”
張秀娥笑道:“我怕這五千個銅板把你的頭砸個窟窿。”
“少說笑了,快拿出來讓我瞅瞅!”
張秀娥二話不說,從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個板塊狀的銀鋌,拿在手中晃了晃。
“瞧見沒,貨真價實的銀錢,你這種勢利眼,如果再廢話,我們就等下家的船來了租別人的。”
見張秀娥手中真有銀子,那船夫果真換了一副嘴臉,上趕著討好道:“姑奶奶請,從這里到最遠的下游區域,也就是南疆碼頭,這一個銀餅就夠了!”
“哼!船上有吃的嗎?”
“有有有,自然是有,船上有鍋子,咱們能熬魚,還有白面花卷,只是......這些都要錢......”
宋禾兒走上前去,對著船夫說道:“有吃的盡管拿來,不拘什么價格,但你要保證我們的安全。”
“是是是!”
秦小娘和桓哥兒的衣服也很久沒洗了,特別是桓哥兒,皮膚正細,又淋了雨水,身上已經開始起大片的紅疹。
“阿娘,上了船以后燒點熱水,給桓哥兒洗一洗吧,放點干凈的細鹽,這樣能殺菌。”
“嗯......對了禾兒,吃的東西不能浪費,娘可以不吃,總要留些錢,后邊還得趕路呢。”
宋禾兒笑了笑:“租船用了五貫錢,吃的東西咱們就算吃上一百個花卷,也不過才一貫錢而已,足夠,你不必為錢的事情擔心,你只需要照顧好自己和桓哥兒的身體就行了。”
說罷,這些人便開始續上船。
這條船的船頭擺著一張方桌,船角的地方還架起了鍋子,糧食和少量的蔬菜則全部放在船尾,中間的那一部分有個很大的棚子,專門供人休息用的。
整條船只有一個船夫,并且只在船尾活動,完全保護了人們的隱私,除去拿糧食的時候能碰面以外,幾乎一天都不會有什么交集。
宋禾兒先是燒了一壺熱水,然后向里邊添加了一些細鹽,又用盆子取了河水,兌在一起,給桓哥兒洗了一個熱水澡。
春娣望著水面上的波紋,陷入了沉思,“你說這里邊會不會有蝦?”
張秀娥搖了搖頭:“不會吧,小蝦怎么會在這么淺的地方浮著?”
“三嫂,小蝦就是在淺表活動啊!”
“是嗎?”
秦小娘笑了笑:“是的。”
春娣向船夫借了一個抄網,趴在船沿邊上,開始撈河中的小蝦。
不一會兒的功夫,果真撈上來了一小盆,雖然不算很多,但也能算是一個菜了!
蝦是她們自己撈上來的,不能算錢,剩下的東西需要向船夫支付費用,比如白面花卷,和一些油菜。
人不吃菜總是沒營養,特別是還在長身體的孩子。
于是做飯的擔子就落到了張秀娥與李強媳婦的頭上,雖然食材簡單,但也好過在荒山野嶺的日子,起碼現在還有醬油和細鹽可以使用。
到了傍晚時分,船已經與方才的碼頭拉開了很遠的距離,桌子上也擺上了兩道小菜和一些白膜。
人們也好久沒有吃到白面做的饅頭了,今日好不容易瞧見,竟都有些舍不得吃。
肅玉媳婦望了望手中的白膜,有些猶豫,“我還是留著明日再吃吧......”
宋禾兒打斷了她的話:“明日有明日的辦法,總不能永遠餓著肚子給今后的生活做打算。”
肅玉媳婦嘆了口氣,將饅頭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涌入胃中,瞬間激起了食欲......
“離開將軍府這么久,我早就忘了這饅頭的味道了。”
張秀娥笑了笑,“只要咱們齊心,路上一定能掙到錢,我有力氣,等到了下一個碼頭,我就去搬搬扛扛,能掙點是點,只需耽誤半日的功夫。”
“是了,趁著現在還有活計可做,總要掙些銀子,咱們這些大人不吃不喝可以熬過去,可是孩子們不成。”李強媳婦在一旁附和。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