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要從他的細微表情當中找出一絲端倪。
此時的姜侯爺心中無奈得很，他向來與姜綰不合，他能知道什么？
不過好在也是官場上的老油條，姜侯爺腦子一轉，已然擺出一臉無辜樣。
“微臣也不知道，只是家女幼年在鄉村生活，聽說是那時候學的一些醫術罷了，實在不足掛齒。”
一瞬間，皇帝面色微冷，嗤笑著開口：“姜愛卿不必隱瞞什么，朕相信，墨王妃這樣厲害的醫術必然不是一個鄉村郎中教出來的，你這借口實在無法讓人相信。”
暗叫不妙，姜侯爺用余光狠狠瞪了一眼姜綰。
等再次聽到皇上咳嗽的聲音，姜侯爺才回過神來，認真說道：“啟稟皇上，其他事情老臣確實是不知道呀，我怎么敢欺瞞皇上？”
此時，姜侯爺依舊一臉無辜的模樣，眼神中還閃過一絲茫然。
他緊接著又說：“老臣句句說的都是屬實的話，絕對不敢胡言亂語，我確實聽綰兒說過她是在回鄉下時學的醫術。”
聞言，姜綰瞥了姜侯爺一眼，立即接過話道：“是的，父皇，父親并不知道具體細節，我也從未告訴他，是因為，兒臣的師父是個女子，不便大肆宣揚。”
見姜綰站出來，姜侯爺心中才松了一口氣。
至于她說的是真是假，他不在乎。
皇上倏然被勾起了興趣，轉而又問：“是這樣嗎？侯爺？”
姜侯爺面不改色，依舊以誠懇的語氣道：“回稟皇上，的確是這樣的。”
皇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噢？朕卻不知，是一位怎樣的女子呢？”
“陛下，”姜綰忽然跪下來，低頭懇求道：“臣女有個請求。”
“講。”
“臣女可以將師父的身份說出來。”姜綰故作思索，低聲解釋道：“但師父一心行醫，已經與外界沒有瓜葛牽扯了，請陛下開恩，不要將師父的身份行蹤泄露出去，給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眼見皇帝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姜綰才繼續道：“我的師父是一位官宦人家的女子，因為幼年病弱，因此被送到寺廟里去帶發修行，在寺廟中學習了醫術。”
“然而有一年寺廟失火，師父逃了出來，逃出來之后也不再想回家去，便以在寺廟中學習的醫術濟世救人，因為她不是男子，本就活得艱難，又不愿意真正出家，便還是官宦女子的身份。”
面對皇上的威嚴重壓，姜綰面不改色，一本正經的瞎編著，連草稿都不需要打。
“因此，臣女答應不會透漏師父的行蹤，今日為了解開陛下疑慮才公布此事，還請父皇幫兒臣及師父保守這個秘密。”說完，跪倒在地的姜綰深深地低了下了頭。
皇帝半天沒有說話，姜綰也不敢抬頭，額上不由得開始冒冷汗。
忽然，只聽皇上那渾厚的嗓音響起。
“朕自然不會告知別人，不過，朕也想知道，是哪一座寺廟里能學到這樣的醫術？”
姜綰抬起頭，目光格外的堅定，“回父皇，熗洲隱零寺。”
姜綰一口氣都不敢懈怠，雖然她沒有去過隱零寺，但普遍寺廟里都有官宦女子修行的地方。
而且，有些得道高僧醫術了得，只是不為人知罷了，這些都是姜綰聽說過的。
聽此，皇帝的表情高深莫測，又是良久他才道：“既然如此，那就起來吧，墨王妃。”
姜綰這才松了口氣。
她之所以編造自己的師傅是女人，是因為這樣才不會讓人懷疑她的清白。
畢竟這個時代男女有別，禮儀教條可是非常的嚴苛。
哪怕就算是走在路上，兩個異性對視一個眼神都會被別人懷疑私通，哪怕姜綰是為了學習本領，也肯定會遭受別人的詬病。
但如果換成了一個女人，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此時皇上面色不變，但心里卻掀起了波濤，姜綰竟然能有這樣的奇遇？
“我也不知道我師傅看中了我什么，也許是無聊，也許是看我真的對醫學方面感興趣。”
見皇上依舊疑心，姜綰故作呆萌的摸摸腦袋，無奈地說：“那時候我年紀還小，膽子也小，所以有些事情我也記不清了，師傅也極少說自己的事情，師傅不說，我也不敢胡亂問。”
下一秒，原本一言不發的姜侯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樣。
他開口說：“皇上！老臣想起來，我年少時有幸見識過一個游醫，他云游四海，經常在寺廟借宿，也許綰兒遇到的是這種游醫也說不定啊！”
聽后姜綰十分欽佩，這老頭居然還有和她一樣借題發揮的本領，若是他哪一日不想做官了，還可以去演戲謀生。
皇上不語，只是走到一副山水畫前邊，伸出手似乎在仔細端詳。
“陛下如若有所疑慮，老臣可以寫拜帖，請那位游醫前來宮中做客，到時候陛下盡可以詳細詢問他。”姜侯爺又信誓旦旦說道，就差拍胸脯保證了。
又不是姜綰的師傅，見到有什么用？皇上搖搖頭拒絕，“那倒是不必。”
“朕自然是相信愛卿和墨王妃的，不過是擔心有心之人會對墨王妃如此高超的醫術心存疑惑，如若有心栽臟什么，朕不知內情，真是怕誤會了墨王妃。”
父皇你可真會說話，姜綰心中只覺欽佩，正要繼續揣著明白裝糊涂。
她的手還沒有舉起來，只聽皇帝又道，“墨王妃醫術高明，看來能夠娶到墨王妃，是墨王的福氣，如若墨王妃有空，可以前去太醫院，教教那群不知在做什么的太醫們。”
“陛下謬贊了，臣女只是僥幸見過皇后所得的那類病癥。”姜綰趕緊低頭，謙卑的回答。
戰玄墨有沒有福氣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原來皇家之人都這么可怕，只要他們不招惹自己就好是她的福氣了。
皇上瞥向身邊的貼身太監，淡淡道：“朕記得前些日子有人送上來一本傷寒雜病論原本，拿出來賞給墨王妃吧。”
心思暗暗流轉，皇上也在思索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