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歲晚出祠堂的時候,膝蓋和小腿都有些麻木了,熙春和斂秋將人扶回去的。

  沈明義出了祠堂之后在前面蹦跶了幾下,就興致勃勃的去看刀了。

  沈歲晚看了看自己虛浮的腳步,體質問題,果然有著難以逾越的鴻溝。

  沈歲晚久違的回到自己院子,她現在只想在自己床上躺著,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

  熙春讓人準備了沐浴的浴桶,讓沈歲晚解乏,然后才讓沈歲晚往床榻那邊去。

  “姑娘睡吧,吃食到時候在小廚房里溫著呢,姑娘什么時候想吃都行。”

  “嗯。”沈歲晚只來得及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然后就徹底模糊了意識。

  柏塵淵坐在書房里面,神色有些疲憊。

  “告病的折子送去了嗎?”

  “已經送過去了,但是公子,到時候陛下若是讓人來瞧。”

  “我受沒受傷,你覺得陛下會不知道嗎?”柏塵淵只遮掩了一個消息,就是沈歲晚去救他的消息。

  “送去吧,這幾日就要落雪了,我這一病,怎么也要等到過了年了,不如讓朝堂再熱鬧一些。”

  柏塵淵說著,將一封信扔進了炭盆,煙霧繚繞,柏塵淵拿著手帕捂住口鼻,輕咳了幾聲。

  “去吧。”

  元和風翻墻進來的時候,柏塵淵正坐在床上著棉被,長發甚至都沒有束起來,只松松的扎起來,手中拿著書在看。

  元和風看到柏塵淵這個樣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柏塵淵自幼嚴于律己,平日對自己的言行有著近乎苛刻的要求。

  這樣子的柏塵淵,大概三歲之后就沒見過了。

  “你這一次傷的很重?”

  元和風走上前,皺著眉打量了一下柏塵淵,柏塵淵看起來難得有些脆弱。

  “他們還真是用了大手筆,難怪能重創你。”元和風拉過椅子坐下。

  “查到是誰動手了嗎?”

  柏塵淵點頭“嗯,這樣也好,我接手皇城司的時候,皇城司還有些不干凈。”

  在皇城司里安插一個人,至少也要十數年的時間,關鍵時刻的作用定然也不小。

  這一次動用了那些人,目的就是殺了柏塵淵。

  元和風也明白,柏塵淵現在能好好坐在這里,已經算是萬幸了。

  “我上了稱病的折子,打算歇一陣子,正巧也要準備成親了。”

  元和風沉默片刻“也好。”

  外面因為柏塵淵的事情,現在可是暗樓涌動,可是柏塵淵現在只想成親。

  “穆如霜如何?”柏塵淵記著,穆如霜現在已經離開東宮了。

  “回府了,原本說是在外面給她找個府邸,但實在是不安全,我就只能先帶著她回府了。”

  “沒有去承恩侯府?”柏塵淵去看元和風,眉頭微微皺起來。

  “承恩侯府去接人了,但是穆如霜不肯去,直接來了我府上,我總不能把人趕回去吧。”

  元和風這話說的理直氣壯,柏塵淵靠在枕頭上“這是你的事情,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只要別給自己找麻煩就好。”

  元和風待了一會兒就走了,臨走的時候還問柏塵淵想要什么,他讓人現在就從南境送來。

  “看看你那里有什么是京城沒有的,或者藥材之類的東西,有什么送什么。”

  元和風又看了一眼柏塵淵。

  之前他能察覺到柏塵淵對待那位沈家姑娘是不一樣的,但那個時候柏塵淵可沒開竅。

  “你開竅了?”

  元和風這話聽起來沒頭沒腦,但是柏塵淵卻合上書,視線飄忽的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她既然救了我,讓我活下來,就要做好一輩子都將屬于我的準備。”

  柏塵淵這二十四年的人生看似富貴和順,實際上跌宕起伏,他被無數人放棄,就連死亡都無法自己做主。

  可是如今,終于有人跨越了他二十四年的人生,面對著當初那個一心求死的柏塵淵。

  “柏塵淵,有我在,你會活下去的。”

  “她既然想讓我活下去護著她,那我就護著她,畢竟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我就只能許給她了。”

  柏塵淵將自己許給沈歲晚,那他便什么都能給。

  柏塵淵告假了,而且時間足有三個月,這個消息在朝堂傳開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柏塵淵竟然當真重傷了?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有多重。

  “既然受了傷,就好好在家里歇著吧,子離家里沒有長輩,如今也快要成親了,難免手忙腳亂,正好也能好好準備一下。”

  蕭如景看著柏塵淵的折子,最后只說了這一句話,還給柏塵淵送了不少東西過去。

  莫公公看著蕭如景“陛下如此看重柏大人,柏大人定然心喜。”

  “哼,你啊,就別哄騙朕了,這件事和他們幾個脫不了干系,子離現在稱病,便是不想調查這件事,他給了朕一個臺階下,朕只能用這些東西補償他了。”

  蕭如景讓人將東西送過去了,這件事到底如何,他早就已經知道了,柏塵淵的確是受了重傷,可是動手的很有可能是他兒子。

  “一群沒出息的東西。”

  想要爭權奪利,卻用了這樣愚蠢的辦法。

  “陛下,長平侯來了。”

  自從丹陽郡主出事之后,長平侯隔三差五來他這里哭訴。

  “讓他滾,這件事到底為什么會發生,他比誰都清楚。”

  蕭如景心中有些煩躁,當他的脾氣很好嗎?一而再再而三的到他面前來。

  他是皇帝,不是隨隨便便讓他們來指責的。

  柏塵淵重傷的消息不出兩日就在京城中傳開了。

  沈歲晚當然也知道,原本以為是那個人舊傷復發了,誰知道推開房門,那個人就在自己屋子里坐著。

  “你都在我屋子里待了兩日了,再不露面,他們恐怕都要說你如今已經去見閻王爺了。”

  “沒關系,讓他們去猜吧。”

  柏塵淵看著沈歲晚,鳳眸帶著幾分委屈。

  “乖乖,你不想見我?”

  “都說了不許這樣叫我。”

  沈歲晚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耳尖微紅,心臟不自覺的多跳了幾下。

  沈歲晚昨天腦子一抽,讓柏塵淵別叫自己沈姑娘了,他們這好歹是過命的交情了。

  原本想著叫名字就行,最多叫個小字,誰知道這男人沉吟片刻,竟然叫她乖乖。

  只是一個名字,可是這樣曖昧親昵的稱呼,卻讓沈歲晚陡然覺得他們之間有什么正在慢慢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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