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鄒碧嬋臉色變來變去,跟個好看的調色盤一樣,老鄰居還以為說了錯話,就想告辭。
鄒碧嬋拉住她胳膊,“嬸子,你家的店是開在這附近嗎,那杏仁糖家里人還想吃。”
鄒碧嬋想起來,馬云氏曾經有一次在家里罵過馬大哈是個懶骨頭,馬大哈那樣子的人要去看人,肯定不會提前拎著買好的東西過去,一定是到了地方才買。
也就是說,他在某個地方有一處隱秘的房產。
或者說,那一處房產不在他名下。
老鄰居一笑,鄒碧嬋夸她家東西好吃,她比誰都高興呢。
“碧嬋啊,我家店不開在這兒。咱城北的人闊氣,不稀罕吃這些便宜的零嘴,只有余記那樣的才能入人家的眼,店開在城南溪水橋那邊,離這里遠著呢,那地界亂糟糟也不適合你過去,要是還想吃,我下次帶回來給你們。”
鄒碧嬋握緊她的手,臉上全是感謝。
“嬸子啊,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下次,等下次回來再說,我有事兒先走了。”
“誒,咱下次再說。”
鄒碧嬋把飯菜送到醫館,和駱犇說了一聲,又去前邊找林大夫,問起有沒有人來買過治外傷的藥。
這事林大夫還真不管,他平時只負責看病,藥柜上的事是幾個藥童負責。
幾個藥童都說沒人來過,但其中有一個藥童回答時說話聲特別小。
林大夫和鄒碧嬋瞬間起了疑心。
林大夫板著一張臉從太師椅上起身,將待在藥柜上的人轟走,拿起記錄的小本本翻看,上面的確沒有寫著。
說話聲小的那個藥童,好像無形中松了一口氣。
林大夫冷笑,這點小把戲也想糊弄到他?
林大夫打開裝有治外傷所需藥品的幾個小抽屜,用眼睛丈量著里面的份額,藥柜里面的藥是他和駱犇一起炮制的。
藥方由他經手,藥童才能取藥。
藥柜里損耗了多少,他心里有數,這數額完全對不上。
林大夫朝柜子上拍了一巴掌,眼神凜冽的看向那個藥童,其他幾個沒干壞事的紛紛站開。
承受不住壓力,那個藥童撲通一下就跪了。
“師父,我沒想偷醫館里的藥,他一直纏著我不放,給我一兩銀子,我我我……”
“行了,現在就收拾鋪蓋給我走人,我的醫館容不得你這樣的人!”
林大夫一聲令下,就要把人趕出去。
“師父!”那個藥童嚇壞了。
平時林大夫雖然脾氣臭,還偏心駱犇這個大齡學徒,但是比起其他醫館里的待遇,這里已經很不錯了。
“你還在叫什么!”林大夫真生氣了,昨天他親眼見證了正街上的慘案,多少人因為瘋牛案毀了一輩子,這藥童是非不分。
“你再給我歪歪唧唧,等會兒我就把你抓到衙門去跟衙役解釋!”
林大夫和鄒碧嬋一起去的衙門,他們都有重要信息提供。
衙門得到消息,很快就派出人手去城南調查。這讓本來已經被馬大嫂磨得不行,態度開始松動的云家立馬咬緊了嘴關,堅決不答應替馬大哈運作。
馬大嫂恨死那個提供線索的人,等回到家里,大閨女還告訴她,是馬三嫂去馬二嫂拉過來舉報的。
馬大嫂看向馬三嫂院子的眼神,特別瘋狂。
這下子先別管誰提供線索了,舉報的、挑事的去死吧!
城南,一座久沒有人居住的破敗院子,偷偷住著三個不敢透露名字的人。
江春給纏著要吃桃子的小虎喂了點隔夜粥,轉過頭,看見行動不便的馬蕓蕓坐在門檻上,恨恨的望過來。
江春卻不怕她,將小虎不愿意喝的隔夜粥全倒嘴里。
說好今天要過來送東西的馬大哈,卻沒有按時來,這已經很不對勁了。江春一整天都在不停的往嘴里塞東西,有了好體力,才能跑得更快。
江春憐憫的看向馬蕓蕓受傷的腿,跑都跑不了,只能留下來給自己拖延時間。
馬蕓蕓最受不了別人這樣看她,撿起落在旁邊的碎瓦片,就扔過去。
手上力道不對,從江春身邊擦過去,砸到小虎的額頭。
小虎哇一聲哭出來。
江春揉著孩子的額頭,抱起來哄。
馬蕓蕓一副得意洋洋的看過來,雖沒打到大的,打了小的也不是很吃虧。
咕咕咕。
馬蕓蕓的肚子響了起來,她對著江春罵道:“死婆娘,還不趕緊去弄東西給我吃!”
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剪過頭發的江春,根本沒有人能認出來,這是馮家酒鬼,那個一直被人欺負的小媳婦。
江春想罵這瘋婆子,嘴巴張了張,又忽然想起來馬大哈交代過,這里沒住過人,不能惹起附近鄰居的注意。她輕蔑的朝馬蕓蕓一笑,抱著孩子去了前院。
馬蕓蕓帶著小虎在前院走幾圈,人才慢慢安靜下來,比起回去和瘋婆子待在一起,馬蕓蕓更喜歡在這里。
她找了個干凈的地方正準備坐下,大門口忽然響起一個老婆子的大嗓門。
“就是這里!我和你們說啊,奇了怪,早八百年沒人住的房子,最近時常有孩子的哭鬧聲,要不是你們過來問,老婆子,我啊,還覺得是鬧鬼了。就在剛剛,又聽到了,老婆子我啊,差點沒緩過來就去了。”
……
人聲在迅速的靠近,馬蕓蕓抱著孩子跑回去,在房間拿起提前準備好的包,一個箭步就往后門沖。
“你去哪里!”
馬蕓蕓見她這副模樣,也嚇到了,這婆娘不會想要扔下自己逃命吧!
“快給我滾回來!我們花錢雇的人!啊啊啊!快回來!”
江春從一個廢棄的狗洞跑了。
大門處的人聽到里面的動靜,一下子把門撞開,好幾個衙役跑到后院,把行動不變的馬蕓蕓圍住。
林衙役看著馬蕓蕓腳上的傷處,確定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昨天從圍剿逃出來的。
這群人不僅狡猾,還膽大包天,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威逼利誘良家婦女,暗中做不可見人的勾當,從中牟取暴利,眼見事情敗露,還制造了瘋牛案意圖殺人滅口!
若不是林大夫醫術了得,將那被抓住,卻沒來得無毒自信的婦人,又從閻王殿前拉回來拖了一個晚上,這些人就逃之夭夭了。
馬蕓蕓嘴里一直罵著逃跑的江春,帶路的老婆子也說,孩子住在這里挺久,所以不是衙門要找的人,林衙役派了幾個人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她們的身影,隨后跟著大批人馬,帶著馬蕓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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