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啾!”
京兆尹揉了揉鼻尖,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只覺得后背涼颼颼的,他繼續在審查縱火一案。
衙兵忽然來到他跟前:“大人,現在外面都傳開了,納蘭姑娘在金鑾殿休夫。”
“休夫?”京兆尹一愣,活了這么大歲數還是頭一次聽說休夫,他立即放下手頭上的事兒,又繼續問了詳情。
得知云瓷是得了太后懿旨休夫,還拿著免死金牌等重重事跡后,他眼皮跳得更厲害了。
“誰能想到納蘭大人居然養出這么個玲瓏七竅的女兒來,京城最上頭那幾位主子都和她沾邊兒了。”京兆尹暗暗慶幸,幸虧自己沒有的罪過她。
衙兵卻不以為然:“大人怕什么,不論怎么說納蘭姑娘都是被人不要的,壞了名聲的女子,日后還不得低調做人,您又何必為了縱火一事親力親為呢?”
“啪!”京兆尹沒好氣的伸手打在了衙兵的腦袋上,兩眼一瞪:“你懂什么!”
那位主子能大半夜地將他從被窩里拽出來,逼著他去救火救人,他還能小覷這位納蘭姑娘?
他現在不過是上頭手中的一把利刃,若是聽話,全家都能得益,若是不聽話,下場可想而知。
想要明哲保身,是萬萬不能了。
正想著外頭傳來急匆匆腳步聲,京兆尹眼皮跳得厲害,聽著下屬稟報:“大人,云臺閣幾個逃竄的嫌疑人找到蹤跡了。”
云臺閣被燒,死了不少無辜百姓和云臺閣內部人,起初嫌疑人是陸硯辭,陸硯辭也因此被關入大牢審問幾日,后來趙王出面干涉,此事不了了之,他只能將陸硯辭無罪釋放。
往后的事也未曾再追查了。
但今兒早上他的桌子上多了一封書信,上頭清楚寫著徹查云臺閣縱火一事。
書信上的字跡他是認得的,所以云臺閣縱火和陸家鐘靈閣縱火,兩件事他都要查。
“走,去瞧瞧!”京兆尹當即起身趕往,等到了地方之后,他眼皮跳得更厲害了。
偌大的暗巷子里,充滿了殺氣,每往前走一步,渾身汗毛倒立。
砰!
巷子里傳來了打斗的聲音,刀光劍影,殺氣騰騰,京兆尹臉色微變,扭頭就想走,沒走幾步就頓住了身子,回想起那封書信,只好咬著牙往前上。
越往里走地上的血跡就越多,墻角還堆積不少的尸首,他們都穿著普通百姓的衣裳,手里還握著劍。
“去查看!”京兆尹道。
仵作上前,得出結論,這些并不是普通百姓而是練家子。
幾座門房都被打開,里面空蕩蕩的,京兆尹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叫人去查看。
片刻后一座屋子里搜出了一條密道,以及藏匿的幾口大箱子,箱子一打開,刺得京兆尹眼睛都快閃瞎了。
金燦燦的金條整齊地碼放。
饒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京兆尹也忍不住倒吸口涼氣,“嘶!”
“大人,這里怎么會有密道,還有練武場,以及這么多金子……”衙兵不解。
京兆尹一只手扶著門框站穩,他眼皮跳得厲害,什么追查縱火元兇,這根本就是引著他來爆雷的。
單就眼前擺放的東西,絕對不是一般人物能做到的。
能在天子腳下明目張膽這么干的,除了趙王殿下又有誰?
“大人,現在怎么辦?”
京兆尹咬了舌尖,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隨后道:“能怎么辦,進宮回稟!”
這么大的事他豈敢隱瞞。
而且他相信皇帝的人早就來過了,否則他身邊的幾個衙兵,還不至于能對付那些練家子。
很快京兆尹在暗巷子里發現了大批的金銀珠寶,以及私藏的兵器上報朝廷后,引起不小的轟動。
傅璽當場發怒,命令兵部和鏢旗將軍即刻去查。
“皇上,此事是京兆尹查出來的,微臣覺得還是讓京兆尹繼續追查最合適。”刑部尚書何大人開口說。
兵部尚書也連連附和:“京兆尹對京城熟悉,若是他來追查,肯定事半功倍。”
“京兆尹聽令!”傅璽沉聲道:“即日起,朕將京城治安大營交給你統轄,務必要盡快將此事追查清楚!”
京城治安大營足足兩萬兵馬,一直以來都是傅璽親手掌控,是實打實的兵。
京兆尹冷不丁地得了這么多兵,地位一下就有了飛躍,他又驚又喜,對著傅璽連連磕頭:“微臣領旨!”
暗巷子被查,第一個不淡定的人就是太后,太后乍然聽聞后,連茶盞都握不住,掉在地上碎成數瓣。
“怎么突然就查到了暗巷子了?”
李嬤嬤道:“回太后,京兆尹追查陸家縱火的事兒,查到了棕油上,一路順藤摸瓜又找到了暗巷,當場查到了從云臺閣逃跑的人,這越查越深……”
后面的話李嬤嬤不敢繼續說了。
云臺閣本就是趙王的產業,被燒毀之后,趙王查到了這事兒和陸硯辭有關,便干預了此事,后因陸硯辭有意討好,陸家送了人參,趙王又查到這事兒和陸硯辭無關,此事趙王就不再追究,算是賣給陸家一個人情。
“這混賬!”周太后氣得不輕,將京兆尹大罵了幾遍:“京城那么多閑案還不夠他查的?”
暗巷子那邊是趙王隱藏多年的產業,一下子被京兆尹發現了,損失慘重,周太后恨不得將京兆尹給殺了才解氣。
“太后,皇上如此重用京兆尹,會不會是早就發現端倪了?”李嬤嬤憂心忡忡地問。
周太后冷哼:“不是他還能有誰,不聲不響地查到了暗巷子,說是巧合,哀家可不信!”
傍晚
京兆尹再次入宮,遞交了幾份證據,出了大殿之后,有關于暗巷子里主子是誰就傳到了趙王身上。
周太后還未見傅璽,傅璽早已下了秘旨讓趙王即刻回京。
“皇上這是不信趙王?”周太后得知后匆匆趕來質問,看著傅璽一副病歪歪的樣子躺在榻上,眸中盡是厭惡。
傅璽掩嘴輕咳,平靜下來后才解釋道:“母后,朕也相信皇弟是被冤枉的,但許多證據表明此事和他有關,此事涉及謀逆大罪,還是謹慎為妙,朕也想聽聽皇弟是如何解釋的。”
“謀逆?”周太后氣道:“皇上可別聽信了外頭的閑言碎語,你年長趙王兩歲,你們可是手足兄弟,趙王豈會大逆不道?”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幾個回合,周太后的意思是不許趙王回來,回來便是不信任,也會令趙王名譽受損。
氣氛僵持不下。
傅璽反問:“母后,朕只是秘密下詔讓皇弟回京而已,事關臨安江山社稷,這次恕難從命。”
“皇帝!”周太后冷下臉:“若是你父皇在世,知道你這樣對待手足,必定會寒心的,這些年趙王對你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吶!”
說著周太后便捂著心口,一副痛心疾首隨時都要倒下的模樣,傅璽卻比她更先一步暈了過去。
“太醫!快傳太醫!”全德公公吶喊。
寢宮內亂成一團。
門外恰好又有幾位大臣等候。
周太后臉色鐵青,恨不得將榻上昏迷之人給搖醒,眼看著幾名太醫前來給傅璽診脈。
她只好退了出去,心里窩著口氣久久不能散去,對著幾位大臣說:“皇帝犯了重疾,暫時見不了人,你們先回去吧。”
這副病懨懨的身子早就該死了,可偏偏拖延這么久,周太后已經沒有耐心再繼續等待了。
也幸好,傅璽沒有子嗣。
趙王回京已成定局,周太后無法阻撓,也沒法子堵住悠悠之口,只能讓趙王回京接受審查。
私底下,周太后也沒少派人明里暗里地敲打京兆尹,別查太過分了。
可惜,京兆尹現在已經不為所動了,徹查暗巷的同時,還查到了陸家那日放火的一些線索。
他第一時間登門去了趟陸家詢問,并帶走了幾人審問。
“大人,這些人一問三不知,該如何?”衙兵問。
京兆尹豁出去了,現在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嚴刑拷打,只要簽字畫押即可。”
陸家那場大火必須是陸家人放的,這些人就是死,也要畫押之后才能死。
尤其是陸琮即將歸京,此事必須盡快結案。
在京兆尹日夜追查之下,幾份屈打成招的罪證直接定了陸家的罪,京兆尹先是去了一趟云宅拜訪云瓷。ww.x㈧.NēΤ
云瓷休養了幾日身子好多了,大大方方地朝著京兆尹行禮,卻被京兆尹給避開了。
“納蘭姑娘不必多禮,本官今日前來,就是想問問您,是要和陸家私了,還是想追究陸硯辭的責任?”
私了,便是陸家賠償。
追究,陸硯辭肯定會蹲大獄,按照價值來算,最少十年八年起步。
“大人,我只想要回被燒毀的嫁妝。”云瓷說。
讓陸硯辭倒霉,她有的是法子。
京兆尹點頭:“陸家理應賠償,此事本官知曉了。”
丟下這話,京兆尹匆匆離開直接去了陸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