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跟葉嬸相談甚歡,外頭的顧瑀雖然話不多,可一改自己之前在人前的冷臉漠然,靠著自小磨煉出的看局勢動嘴的本事,等到告辭出門的時候成功讓葉叔的臉上綻開了掩不去的笑。
葉叔親熱地在顧瑀的肩上拍了拍,感慨地說:“往后跟你媳婦兒好好過日子,咱們都是一個村里出來的,有啥事兒只管過來說一聲,但凡是能幫得上的地方別跟葉叔客氣。”
顧瑀恭恭敬敬地頷首說是,又特地跟葉嬸兒打了招呼才跟著蘇錦走了。
葉嬸看著走遠的兩個人,半是無奈半是嘆氣地看了失魂落魄的葉可燃一眼,反復張嘴最后卻什么也沒說。
蘇錦跟著顧瑀剛走出去沒多遠,就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壓低了聲音說:“剛才葉嬸還跟我說了一些村里的事兒,你想知道嗎?”
顧瑀要笑不笑地側眸看著她:“你是想說顧云帶回去那個柔兒的事兒?”
蘇錦詫異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這人明明每日都跟自己在一起,他是怎么騰出空來去關注村里的事兒的?
這是什么千里耳的神通?
許是蘇錦的表情太過古怪,本來不想細說的顧瑀心情復雜地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霍三近來沒什么事兒,在家里閑著的時候就喜歡去聽四處的婦人們嚼舌。”
這人自己喜好特殊就算了,他聽完了還喜歡來找賴老五和顧瑀叭叭。
顧瑀本人是不太想聽的,可抵不過這人描述得過分繪聲繪色,以至于聽了一耳朵就很難忘。
其實說來也不是多復雜的事兒。
無非就是柔兒仗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作妖太過,胡翠芬忍無可忍,兩個人不知為何就動起了手。
手是在屋子里動的,誰先動的手誰扒拉了誰,除了當時在場的兩個人誰也說不清楚。
可后果卻是有目共睹的。
柔兒狠狠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沒了。
先不說這孩子的來路到底正不正,可從頭里說,這孩子就是老太太盼了多年的大孫子,眼瞅著要瓜熟蒂落的大孫子就這么沒了,一直表面上護著胡翠芬的老太太徹底暴怒,直接抓起扁擔把口口聲聲都在喊冤的胡翠芬抽了一頓,還拿出了長輩的架子逼著胡翠芬去跪了家祠。
這本來也沒什么,可問題是,誰也沒想到胡翠芬的肚子里竟然也有了孩子,而且她自己還不知道!
這么一頓狠打下去,本來胎像就不怎么穩的孩子化作一攤血水徹底成了一灘泡影。
老太太大怒大悲之下受了巨大的刺激,得知自己的兩個大孫子都沒了的時候,氣得哇一口血橫沖而出,直接就病倒在床上也起不來了。
顧云當爹的喜悅還沒沖上頂端,眼瞅著就接二連三的變成了空想。
他被迫留在家里照看生病的老娘還有媳婦兒小妾,聽著屋子里柔兒的哭聲還有胡翠芬和老太太的咒罵,借酒澆愁一日又一日,早就成了村里出名的笑料。
顧瑀不耐說這些閑話,言簡意賅地提了幾句聽得蘇錦忍不住嘖嘖吸氣。
顧云這簡直就是把日子過成了戲劇的典型例子。
除了離譜,蘇錦一時間竟然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形容詞了……
蘇錦百感交集地摸著下巴嗐了一聲,滿是唏噓地說:“都說惡人自有天收,古人誠不我欺。”
顧瑀好笑地在她的后腦勺上敲了一下,在蘇錦還手之前流暢地轉移了話題:“你要的擺件找到了,還有別的要弄的嗎?”
“要不要我幫忙?”
說起正事兒蘇錦的表情正經了許多,擺了擺手說:“不用。”
“陳先生昨日還跟我提了一嘴,說你雖是有天資,可也不能不苦讀,整日跟著我在外頭跑不是辦法,怕耽誤事兒。”
顧瑀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蘇錦卻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該弄的都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布料還有人手的事兒,這些我自己就能搞定,你安心跟著陳先生和路老讀書就行。”
“還有,我就不跟著你一起回去了。”
蘇錦把在路上買的吃食塞到顧瑀懷里,在顧瑀茫然的目光中拍了拍手,說:“我約了楊老板要過去跟他談談布料的事兒,暫時不確定啥時候回去,你跟路老他們說一聲,晚飯的時候就不用等我了。”
顧瑀抱著滿懷的吃食無奈地看著蘇錦,嘆氣說:“真不用我跟你一起?”
蘇錦奇怪地撇嘴:“我又不會丟。”
“得了得了,趕緊回去省得陳先生念叨,我一會兒就回去了。”
打發走了顧瑀,蘇錦小跑著去了楊老板的布莊。
她昨日就讓青竹往布莊送了信兒,楊老板今日起了個大早就在鋪子里等著。
看到蘇錦來了,他馬上滿臉堆笑的迎了出去,嘴里不住聲地說:“快快快,快進來坐著說話。”
說完心急地踹了邊上的伙計一腳,催著說:“杵著干什么?趕緊倒茶去啊!”
“別別別。”
蘇錦哭笑不得地攔住了準備親自去端茶壺的楊老板,忍住笑說:“我是來找您談買賣的,又不是來喝茶的,講究這些做什么?”
“我之前跟您說的事兒您考慮得怎么樣了?”
蘇錦是打算自己開成衣鋪子,可在鋪子開起來之前還有一個必須要重視的因素,那就是所需布料的來源渠道。
時下交通運輸不便,采買貨物的固定渠道更是不好找。
一時半會兒自己開辟出一條新的路子不是一日兩日能搞定的煩瑣事兒,現在蘇錦也分不出那份兒心力去辦。
所以最好的就是在縣城里找到一家可以穩定給自己提供合適布料的店家,楊老板自然是當仁不讓的合適人選。
說起這事兒楊老板臉上的笑更是收不住地溢出來,樂呵呵地搓手說:“這既然是雙惠的好事兒,我怎么可能會不愿意?”
“你說的我都仔細考慮過了,貨沒問題,但是有一點我得事先說清楚,那就是價錢。”
楊老板略顯局促又非常坦蕩地說:“店里的料子都是我從別處運來的,雖說咱們有這份交情在,但是我多少也得賺些,否則就是白折騰了一大圈。”
“只是你要的量大,跟在店里正常買的肯定不一樣,不管是什么材質的料子,一匹我就在本錢的基礎上加一成給你,就算是賺個辛苦錢,你覺得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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