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趁幾位族長都在,何田田向大家說出自己的想法:
讓村里的女孩子也來私塾讀書。
“不行!
這絕對不行!”
李氏家族族長“嚯”地一下站起來。
王氏家族族長捋著胡子直搖頭:他就知道不能讓女子當族長,看,現下又開始興“新點子”了吧。
“女子,怎么能讀書呢?”
何田田聽到這種語氣調調就來氣,好像男子天生就比女子要高一籌。
“女子,怎么就不能讀書呢?”
她忍著怒氣發問。
“你這是壞了祖宗禮法!”
“你擋了女子的成才之道!”
“你冥頑不靈,牝雞司晨!”
“你墨守成規,公雞不鳴!”
李氏家族族長被氣的癱坐在椅子上,直捂胸口。
何田田一看,再氣下去,這老王家族長要氣出心臟病了。
她看向王氏族長。
“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若是讀書,豈不是壞了心性。”
王氏家族族長慢悠悠地說。
然后,無論何田田再說什么,都閉口不言。
他素來知道何氏女族長有氣性,口才了得。
但現在這件事沒得商量。
既然爭論不過她,就當聽不見。
何田田又看向周村長。
周村長本來一直躲避何田田的目光,看實在躲不過去,干脆起身。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這位充滿朝氣和活力的何氏女族長:
“何氏家族的事呢,我們不管。
我們姓周的事,也請您免插尊手。”
竟是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何田田扭頭瞅著路君庭。
“先生,您也認為女子不該讀書識字嗎?”
路君庭猝不及防被點名,他沉吟了半晌:
“無論男女,讀書識字明事理,都是好的。
只是,來私塾確實有點不妥。”
“那若女子來讀書,您會一樣教授嗎?”
何田田這個面容清秀,帶著很濃的書卷氣的先生,希望他是不一樣的。
路君庭的眼神帶著憐憫:“無論是男是女,是乞丐還是鄉紳。
只要愿意學習,我自然是都來教導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村里說了。
任何人家都可以把家里的男孩女孩,送到私塾讀書。
原來我也承諾過,私塾的束脩由我家支付,現在仍然有效。”
話不投機半句多。
幾位族長搖著頭走了。
何田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并不氣餒。
只要路先生肯教就好,她就不信,村里沒有一戶人家,愿意讓女兒去讀書。
她耕牛也不去買了,全權教給何大牛,讓他帶著兒子去買兩頭回來。
然后整日呆在去東邊荒地的必經之路,看到村民就說:
“村里私塾開了,娃娃們都可以去讀書,免費的。
女娃也能去,記得讓家里的女孩也去啊。”
村民們繞又繞不過去,只能笑著回答:“一定,一定。”
“看吧,我就知道還是愿意讓自家孩子讀書識字的多。
女孩又能怎么樣,他們都同意讓閨女去私塾讀書了。”
晚上回到家,何田田躊躇滿志。
第二天,她送家里的小家伙們去私塾。
四妹帶著六妹,遠遠地坐在角落。
何田田站在私塾門口,看著村民送孩子過來。
男孩……
男孩……
還是男孩……
直等到第一天的課結束了,她也沒有等到一個女孩來讀書。
第二天……
第三天……
何田田等了三天,仍是如此。
連何氏家族的人都沒有送女兒來。
她氣不過跑到別人家里問。
那個在立宗時說自家女孩好的男子對何田田陪著笑:
“她不想讀書嘞。
我家想好了,村里的人都不錯,不招贅也行。
過兩年給她尋摸個家人不錯的嫁過去,反正離得近,也不妨事。”
何田田看著在努力捏針線學做鞋的女孩:“桃花,你真不想讀書嗎?”
桃花不敢看何田田的眼,低著頭,過了一會兒,她把臉抬起來:
“我聽我阿爹的。”
何田田十分失望,她找到何大牛,兇神惡煞地質問他為什么不讓何杏兒去讀書。
“杏兒是武人,對讀書不感興趣。”
何田田攔住要走的何杏兒:“你也不喜歡讀書。”
何杏兒也是同樣的不說話。
逼急了紅著臉一跺腳,扭身跑了。
……
何田田又走訪了幾家有女孩的村民,回答出奇地一致。
不是自家女孩不想讀,就是家里活太多,需要女兒在家干活走不開。
有一家直接說:“讓她去讀書,家里的飯誰做,水誰挑,衣服誰洗,弟弟妹妹誰看著!
您家是大財主,就別為難我們這些窮人了。”
說完把她推出屋,“砰”得一聲關上門。
把何田田氣的渾身發抖。
她跑了一整天,嘴巴說的口干舌燥,依然沒有一戶人家松口讓女孩去。
何田田站在私塾門口,看著拿著書本打鬧著放學回家的男孩們,有些迷茫了: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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