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扶月凝視著他。
他也很快轉過頭看向君扶月。
隨后將銹刀丟進盒子里,走向君扶月。
君扶月:“看不出什么嗎?”
秦歸雀:“暫時沒看出什么,回山莊后,試著去掉銹跡再看看。”
君扶月點了下頭。
倒是有道理,這些銹斑就像層套一般,脫下來說不得會有什么。
君扶月:“阿雀,你好像許久不曾刻石頭了。”
秦歸雀怔了下,他拉了椅子到君扶月身邊,又取過君扶月手里的扇子。
“有刻的,你忙的時候,我便在外頭刻。雕刻的紋路奇特,怕有心人撿到,刻完便都毀掉了。”
“是嗎?”君扶月看著他,將另一只手里握著的石頭遞給他,“那你刻一塊給我看看。”
秦歸雀扇扇子的動作驟然停下。
他無奈接過石頭,取了隨手帶著的小刻刀,在石頭上落下痕跡。
沙沙的落石聲在靜謐中回響。
不多時,化作一聲清脆的喀嚓聲。
君扶月便見那青石已是碎作幾瓣。
抬頭,便見秦歸雀有些無措得望著自己。
她坐起身,“為什么會碎?”
秦歸雀只得收起刻刀,將碎石放到一旁,“這個刻石的法子,原是江湖中一魔教中人用的,不僅是為了用來練控制力,還是他們用來測試內力漲幅的法子,若沒法完成刻圖,便寓意著體內的漲幅過快,控制不住,可能進到走火入魔的境地。”
先閣主尋了這法子給他,除了讓他閑暇的時候練一練控制力,也是為了讓他時刻知曉自己內力的變化。
君扶月有些茫然,“那你,要入魔了?”
秦歸雀愣了下,失笑道:“我又不是魔教中人,他們入魔會功力盡退、會癱、會死,我不會。”
君扶月盯著秦歸雀。
沉默了會,她道:“你沒了神智也跟魔差不多。”
秦歸雀的笑僵在了臉上:“……。”
他陡然想起當日和君扶月住別院,薛城收拾了一間屋子,等君扶月進去后,他就站在外頭不進屋。
君扶月叫他,他還漠然看君扶月,“要我和你同居一室?你是想要我侍寢?我不同意。”
然后君扶月摔門把他關在了外頭,薛城只能戰戰兢兢又收拾了個屋子。
至于他恢復神智后……
大概就是回山莊的時候,被迫只能跟薛城一塊坐馬車外的待遇。
這會子他看向君扶月,嘴唇緊抿,下頜線緊繃著,有些無措的樣子。
沒了神智是有點討人厭。
特別是君扶月最不喜旁人對她高高在上、又霸道冷漠的樣子。
可他也沒法做出保證,說自己就沒有下一次了。
生活不易,阿雀心里哭唧唧。
君扶月見秦歸雀的樣子,一下就軟了心神,她故意道:“你這幅樣子,會讓我覺得,我就像是知道枕邊人得病,就要丟棄枕邊人的負心女。”
秦歸雀默默看她,“小姐會嗎?”
君扶月故作深思得托腮想了想,“會吧。”
她說完,便抬眸看秦歸雀。
卻見秦歸雀眸光黯淡,只垂了視線,沒有應話。
君扶月談天般說:“去年你告訴我你的身世時,我想著,這下可完了,知曉了那樣事關生死的秘密,來日可能莫名為此事送命,未免也太不值了,”
那次魏南曜的事情解決,她離開了江家,脫離了諸多束縛,準備開始嶄新的人生。
于是她心血來潮去萬象閣買死侍,卻知曉了秦歸雀的秘密,自此打開了另一道隱秘世界的門。
君扶月無奈道:“那會想著,不過親了你一下,就得被綁上你的船,再者那會你其實可以不同我說那些,你非不瞞我,那會你可一點也不在意我是不是不想聽,是不是不想上你這條船的樣子,就非要叫我與你同守秘密,與你同生共死,”
說到這,她又盯著秦歸雀,“如今,你怎么不應話了?不說那沒有前提之類的威脅話了?”
秦歸雀抿了抿唇。
“不一樣了。”
去年的時候,他想著君扶月招惹了他,就得跟著他,二人同為一體,誰也別想逃開誰。
他死,君扶月也跟著死,那是對心愛之物的占有欲。
可如今卻再沒了當初的想法。
他從木蒼生手上逃走那日,在看見君扶月的那一刻,一股強烈的恐懼像是在他的腦海里爆炸開來。
回過身去擋木蒼生的那一瞬間,他腦中如走馬燈般閃過諸多畫面,也多了許多他刻意逃避的想法。
他記起在廳堂之上淡然聽著下屬說話的小姐,記起坐在桌后安靜寫字的小姐,記起出門在外光彩奪目叫人挪不開眼的小姐。
他想著如果他存在,君扶月往后是不是就會時常遇見木蒼生這樣的存在,是不是也會同寧岸那般極其叫人意料不到得倒下。
他想著小姐倘若沒有接觸他,倘若小姐沒有接觸死侍,那小姐便只會是四商院的副院主,前途光明,待君阮樓登基那一日,小姐便會如希冀般,重現君家的榮耀。
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可能被未知的、強大的危險盯上,躲藏且無措。
他想起那么多,于是在事關生死的那一刻,他只想著拼死擋住木蒼生,即使與木蒼生同歸于盡。
只希望君扶月活著,能一如既往得活在光亮之中。
卻不想霍青闌出現,他活下來了。
人是活下來了,但也不得不面對思慮好的事實。
他這種情況,孤身一人在外,對君扶月等人還是對他自己都好。
所以在聽到小姐說會丟開他時,他應不出話。
“不一樣?”君扶月問,“如果是去歲,我們剛認識那會,我說會,你會怎么樣?”
秦歸雀沉默了片刻,有些誠實道:“殺了你。”
君扶月:“……。”
怎么說呢,她就知道是這個回答。
屋內霎時靜了下來。
堂屋傳來年少游和伏正青二人,關于墳堆上該不該種花花草草的吵鬧聲。
隨后是竹初弦冷冰冰的聲音,“再吵我睡覺,我毒死你們。”
沒想到竹初弦平日里溫溫柔柔,起床氣還挺大。
君扶月忍不住笑了出來。
秦歸雀憂郁的情緒霎時被她的笑聲打斷,直勾勾望著君扶月。
都要丟開他了,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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