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贏舟猛地回頭看向司一。
司一苦笑,“他們回去了,等在地道里,想確定陳嘯真的走不了了,再離開。”
沈贏舟看著司一。
他腦海中回想起,陳嘯臨死前凄厲的嘶吼。
半晌,他沙啞著聲音問:“司一,你說我是不是過了。”
司一沉默了一會。
方道:“主子沒錯,倘若叫陳嘯被人帶走,我們便把控不住局勢,如此叫形勢更惡劣,首輔大人亦會受創,三皇子一倒,沈家亦會步謝家的后塵,所以主子,只是為了保護沈家。”
沈贏舟垂首。
是啊。
死侍的存在,本就不是他的錯。
他也一直都在,循序漸進得想要斷了與死侍的牽扯。
他只是想保護如今存在的一切,想讓雍朝的沈家從此獨立成嶄新的沈家,想不拖累外祖父一家,想幫著三皇子登基,讓沈家更進一步……
他背負了許多壓力,他不可能毀在陳嘯的那番話上。
“來日,終有一日,我會將涅槃島的罪行昭告四海。”
那聲音很輕,像是在告慰死于火焰與廢墟中的冤魂,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沈素衣站在沈贏舟身后,卻是漸漸紅了眼眶。
她沒說話。
終有一日,那是哪一日。
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去圓。
今日沈贏舟封了陳嘯的嘴,那接下來他就必須按海運司提督所說,把陳嘯的那番話歸咎于“胡言亂語”,把陳嘯的話說成是有心人陷害沈家胡編亂造的故事。
一步又一步往前走。
直到最后,他們不得不去幫涅槃島遮掩樁樁罪。
沈素衣明白了一切。
從沈鏡接觸涅槃島開始,沈家就背了罪孽,背了禍殃后人的大罪。
若想繼續維持當下的富貴與榮耀,他們這些沈家人,就必然要義無反顧得走向黑暗,一次又一次得如今日這般,將真相埋進廢墟之中。
她忍不住啜泣。
沈贏舟聽著那聲音,卻是異常得安靜。
*
君扶月離開了沈家。
江紹白輕聲道:“往后的日子,不會平靜,萬事當心。”
陳嘯說的話,足以震動朝野,也足以重創三皇子。
三皇子黨必然要千方百計摁平此事。
但北煬王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雖不在朝中,卻也明白,這一把火丟下去,就這一年半載,朝勢就會大定。
可中間要死多少人,卻是預料不得的。
君扶月應道:“二哥這些日子總讓魏南曜處理各項瑣事,是因著另有要事在忙吧?是藍玉島?”
江紹白苦笑。
“阿月果真敏銳。”
他放低了聲音。
“不是藍玉島,是扶水郡水師營,馬提督被刺,如今還在昏迷,但如今卻還尋不到刺殺馬提督的人,如今各藩還未退走,事情便壓著,不敢傳出去。”
君扶月驚訝望向江紹白,“馬提督?!”
馬提督便是當初她辦主事宴時,給她面子來為她捧場的水師營副提督。
江紹白點了點頭。
“還是在水師營被刺,”
他嘆道,“扶水郡水師營是藍玉島最近的馳援點,去歲你讓衛清去藍玉島,并揪出水師營細作時,大將軍便覺不安,因此我此次回來,才總去扶水郡水師營演訓,卻不想還是疏漏了。”
君扶月面色凝重。
小說里,在水師營被擒的是江紹白。
但如今成了馬提督被刺。
只是小說里不會細說水師營的事,因此她也給不出什么線索。
“二哥才是,萬事當心,我的事,二哥不必擔心,如今該頭疼的是沈贏舟,不是我,我只要見招拆招就好。”
江紹白溫聲道:“原想著回來扶水郡,能幫你立立威,但阿月最需要二哥的時候,二哥沒能出現,如今的阿月,亦是足夠強大,叫二哥也甘拜下風。”
君扶月:“二哥……”
江紹白打斷她,“我很是以阿月為傲,”
他回頭看了眼秦歸雀,“你聰穎,阿雀又武功高強,有他護著你,來日我也能放心回藍玉島,倘若……你也可和阿雀去看看藍玉島的日落。”
君扶月微怔。
她明白江紹白的意思。
倘若三皇子黨贏了,朝內清算,藍玉島亦會保他們性命,即使是他必須擁兵自立背上罪名。
君扶月笑道:“會有那一日的,等四海升平,我也要為二哥出分力,等到沉淵海寇盡除那日,我便乘著大船,帶著阿雀,帶著小白、青禾姐他們,一起去藍玉島看‘藍田日暖玉生煙’的美景。”
江紹白和妹妹對視,彎起眼眸。
“好,看你哥的第二故鄉。”
他聽了陳嘯的話,心知肚明君扶月和秦歸雀有瞞著他的事。
但他沒多問。
只要妹妹需要他時,他定會傾盡全力就好。
君扶月心頭微暖。
她道:“二哥,蘇織柔那日的事,那人還未有頭緒?”
馬提督出事,大可能和海寇有關。
而蘇織柔那日的第三者,亦極可能是海寇。
江紹白搖頭。
“不曾有頭緒,這兩日,我再去江家走走,看能不能從江長信那里知道些殷厲的情況。”
君扶月愣了下。
她是有些日子不曾見江長信了。
聽聞江長信如今很是瀟灑,時常去各道觀交流道法。
她點了點頭,也顧不得太多。
她如今要緊得是面對沈贏舟,今日過后,沈贏舟必然會開始與她敵對。
無論是生意還是其他。
她都必須有所準備了。
至于死去的陳嘯等人,她心中暗嘆,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陳嘯的話,傳遍四海。
至少先達到讓涅槃島被四方緊盯,停下制作傀儡的目的。
之后就是黨爭了。
江紹白還身負“馬提督被刺”的要事,也沒有精力多牽扯到今夜之事中。
陳嘯的事他雖在意,但陳嘯死了,事情就不能推進,最后是個什么后果,只能看君沈兩方博弈之后,鹿死誰手。
因此他只留下魏南曜來假裝關注扶水郡動態,他則是和君扶月說完話,就快馬離開了。
君扶月也來不及和阿雀說話。
今日算是和沈贏舟撕破臉,扶水郡也徹底裂成兩方勢力,以后必然有諸多矛盾,她必須召集周乘景等人,先做準備。
她一到扶月匯,派去藩坊安撫藩商的人就回來了。
“小姐,我們到前,院主便派人到了藩坊,同各藩商解釋失火一事,說是明日會親自去藩坊賠不是。”
君扶月進門的動作頓了下。
“他的動作,倒是快得很。”
這是同她一樣,在見到失火的那一刻,就讓人動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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