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透的棺蓋滑開,甄小姷緩緩坐起身來,她曲肘擱在棺口,靠著棺壁,下巴擱在手臂上,神態慵懶。
“那些時日辛苦墨染大哥了。”她懶洋洋地說道。
墨染凝視著她,面上的笑容淺淡了些。“少主如此說便是見外了,守護少主是墨染分內之事,談何辛苦。”
甄小姷抬眸輕輕掃了眼墨染。
自從這情竅一開,對方的情意她又怎能感知不到。
只是如今她心里已經扎根了一人,將她的心房填得滿滿的,再也容不得第二人棲身。
“父親做什么去了?”她轉移了話題。
“此次出師未捷,主上須得給諸將一個交代。”
甄小姷蹙了蹙眉,在記憶里翻找了一番,并未找到相關的信息。
她看向墨染,“為何要攻打滄瀾界?”
“少主那時已開始輪回之道,所以不知此中緣由。千年前,我們此界的靈氣便開始減弱,主上便制定了重返滄瀾界的計劃……”墨染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重返?”
“我們靈衍界的先祖原本便是滄瀾界之人,只是發現了靈衍界這塊寶地后就帶領族人進入了這里,經過萬年的繁衍生息便有了現在這般景象。”
“所以父親的本意并非要侵占滄瀾界,只是想要為我們的族人爭一席之地?”甄小姷神色放松下來。
“不,主上有意拿下整個滄瀾界,讓滄瀾界成為我們的后花園。”
“……”
甄小姷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她若沒有融合自身的記憶,會很反感這樣的行為,可如今她的記憶里,原先的記憶占據了百分之九十八,她很難去指責這種為族人開疆擴土的舉動。
人都是自私的。
從靈衍界這邊去看待,這是在為族人爭取修煉資源,是一件好事。
她輪回了那么多次,早已看透,這世間就沒有絕對的對錯。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去前面看看。”她從玉棺里出來,雙腳并未接觸地面,一層能量鋪在了她腳下,她每走一步,那處能量便波動一下。
墨染垂眸,目光在她光著的纖纖玉足上掃過。
前殿
靈衍界主正抱著小香豬坐在主座上,下方是各部將領。
“這次行動可是主君號召的,說那宗郢道劫將至,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這才放棄繼續休養,隨主君攻去滄瀾界。萬萬沒想到,主君攻去滄瀾界是為了尋女。”
“少主靈體失蹤,主君心急我們能理解,可主君應該從一開始就告知我們,此行是為了將少主尋回來。”
“千年了,這難逢的大好機會,主君就這般放棄了,叫我等如何能心平氣和。”
“正是,我們不怕流血,也不怕喪命,可若不攻下滄瀾界,今后我們的子孫如何能綿延下去。”
各部將領皆是一臉忿忿不平。
靈衍界主自知理虧,也就由著各部將領發泄情緒。
“若只是需要滄瀾界的靈氣,何須攻下整個滄瀾界。”一道清越的嗓音傳來。
眾人齊齊看去,只見一身金色鑲邊黑底云紗裙披散著長發的女子漫步而來。
“少主。”“少主可算醒了!”各部將領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汐洇見過各位叔伯。”
元汐洇,是靈衍界主女兒的本名。
只不過,她內心更想稱呼自己為甄小姷。
有些情感,不會因為經歷的時間短就變得淡薄,反而會被記憶長河沖刷得更加清晰更加深刻。
“少主方才的話是何意?”一個將領直接問道。
“攻下整個滄瀾界很難,可若將目標降低些,定為回歸滄瀾界,這事就好解決了。”甄小姷語氣平靜地說道。
“好解決?少主這話,滄瀾界之人同意嗎?滄瀾界的寶地早已被各大門派瓜分,誰會將寶地讓與我們。”
“就是,滄瀾界之人早已視我們為仇敵,豈能同意我們踏足滄瀾界。”
“少主還是太年輕了。”
瞧見大家如此否定自家女兒的建議,靈衍界主不樂意了,出聲道:“好了,我們既然能打上去一次,自然就能打第二次,難道你們怕了嗎?”
靈衍界主這話一出,各部將領們炸毛了,紛紛請戰。
甄小姷不由得扶額。
靈衍界能加速人修煉,可也讓人心里充滿戾氣,人們平常都是通過打斗或者娛樂消遣排泄這種負面情緒,這也就導致靈衍界的人性子容易急躁。
唯一不受影響的怕也只有她這個修輪回道的人。
“報——主上,滄瀾界的人殺過來了!”外頭突然傳來通報聲。
各部將領精神一振。
“來得正好!老子今日定要叫他們有來無回!”
“走走走,殺回去!”
他們根本就不等靈衍界主發號施令,就帶著一身怒氣往外沖。
都被人打到家門口來了,他們哪里還能忍得住。
見狀,甄小姷微嘆了口氣。
“少主莫怕,滄瀾界之人在此會受限制,討不了便宜。”聽見她嘆氣后,墨染在她身側溫柔地寬慰。
“囡囡,你就在這里莫要出去,且等為父去滅了來犯之人。”話音落下時,靈衍界主已閃身出了大殿。
靈衍界主前腳剛走,甄小姷后腳就跟了出去。
她可不是個聽話的乖乖女。
墨染張了張口,最終也沒有勸她,默默跟在她身邊。
主城外,軍士們如臨大敵,結軍陣將兩人包圍起來。
各部將領到時,見滄瀾界來人就兩個,先是一愣,后是大驚。
來的正是滄瀾界目前還活躍著的兩位尊者。
宗郢。
云鎏。
不對,宗郢能出現在此處,就表明道劫已是順利渡過,現在該稱呼他為道君。
只他一個,就能屠遍靈衍界了,當然,前提是他不怕受天譴的話。
“讓你們界主來,本君不與你們為難。”宗郢神色淡漠,周身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場。
“吾來也。”靈衍界主現身。
宗郢看向靈衍界主懷里的小香豬,但下一瞬他便已察覺到異樣。
“姷姷的靈體在何處?”他直直盯著靈衍界主。
“吾不知道君口中之人是誰。”靈衍界主相當鎮定,其實他是知道的,從對方看向自己懷里的小香豬時,他便知道宗郢是來尋自家囡囡的。
宗郢眼神冷了下去,周身的氣壓也跟著變低了,一股肅殺之氣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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