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有些不耐煩的將額頭抵住蘇無息的肩頭。
并沒有很親昵,只是覺得一直低頭有些累,語氣含糊。
“找到沒呀?”
蘇無息怔了下,呼吸一滯,才摸上栗色發夾,撥開一旁的發絲,完好的取下。
細細的長條發夾臥在白皙的掌面,像是分割了的掌紋線。
將他的命運攪弄得亂做一團。
還沒等遞給安沐,角落中便傳來窸窸窣窣的溫柔女聲。
“沐沐…是你嗎?”
安沐抬起了頭,望向聲音的來源,泛著水光的眸子有些疑惑。
“沈清?”
沈清歪歪扭扭的直起了身子,在晦暗的環境中隆起一道人形黑影,朝著安沐的方向走了過來。
雖然四周的可見度很低,但蘇無息早就發現了還有旁人。
很弱,沒有危險,他也沒想著去看是誰。
蘇無息推了下安沐的肩頭,將那枚一字夾放入了她的視線中。
窗外似乎下起了雨,空氣有些潮濕,窗簾遮住了白日的光,感官都變得失真。
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安沐吸了吸鼻翼,隨手接過了一字夾。
她根本不知道他找到了,沒感覺到一絲疼痛。
將其舉在半空,透過僅剩的光亮去觀察,上面也沒纏繞著一根發絲,才笑著對蘇無息豎起個大拇指。
“真厲害,沒讓我掉一根頭發!好樣的。”
蘇無息溫潤的微俯下身子,如果手是自由的,他會行一個標準的貴族禮。
安沐收回了視線,看著沈清的方向。
沈清輕聲喚了句‘沐沐’,咽了下口水,又朝著安沐的方向前進了些。
她也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兩只手也被拷在一起,行動不是特別便利。
安沐沒還是沒理她,自顧自折騰著自己手上的手銬。
靈巧的雙手上下翻飛,一字夾中隱藏的鐵絲被她抽離了出來,在鎖口里七拐八拐。
安正廷不喜歡她學這些七七八八的破東西,她便不去學。
只是擋不住哥哥們對她的熱忱,總是很堅定的有事沒事把她帶在身邊。
好像一個不注意,她就會消失一樣。
雖然他們總是很忙,跟各種各樣的教練學習練習,沒多少時間和她玩。
但對于她行蹤這件事還是異常關懷。
安沐稱之為另類的愛。
之前她對這些影像還沒什么感覺,看不了一會兒他們忙碌就想要睡覺。
他們也不會把她送回房間,只會隨身搬著一沙發。
幾人在哪兒她在哪。
沈姨總喜歡叫她小吉祥物,她也覺得自己是吉祥物。
自從覺醒了記憶,這些事情便一點點的在她腦子中回蕩。
這些年看的東西也成了電子版文檔,儲存在她腦子中,多少有所吸收。
也是因為這一點,她才有底氣來趟這渾水,自少她能保全自己。
五哥對于鎖很感興趣,是最喜歡帶著她玩粘著她的。
陰差陽錯之下,她也就看過很多開鎖,這種簡簡單單的手銬倒不是很大問題。
隨著‘咔’的一聲安沐的雙手便得了自由。
她得意的笑了聲,挑眉,朝著蘇無息嘚瑟般甩著手銬。
“怎么樣?厲不厲害?”
蘇無息側了下腦袋,捧場的輕拍著手。
安沐滿意的瞇起雙眸,蹲下身隨手將蘇無息的手銬給一并解開。
而這時沈清也來到了兩人身邊,她滿是歉意的低著頭,對安沐道歉。
“對不起沐沐,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
安沐將手銬藏在身后,抬眸看了眼沈清。
雖然四周的環境很暗,但她幾乎能想象到沈清愧疚表情后的笑意。
她清了下嗓子,擺正了項鏈的位子,正色:“沈清姐姐,我其實很相信一句話,就是只要沒心沒肺,快樂就會加倍。”
“但總有些人以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在我面前使小心機,各種各樣的算計我。”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在這里看見我也是你計劃中的事,我可以不在乎,但能不能別再拐彎抹角的了?我還是想要知道你所謂的真相。”
蘇無息換了個舒服些位子,看起來極其無害的坐在安沐身后。
沈清臉色一僵,嘆了口氣,還是選擇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安沐講清楚。
“沐沐,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我沒辦法,你也應該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她頓了下,看向了躲在暗處的蘇無息,有些猶豫。
安沐輕笑了聲,眸光閃過一絲暗光。
這個表情很明顯,是在對蘇無息的存在表示不滿。
安沐覺得沈清有些沒禮貌,語氣帶上了嚴肅。
“沈清姐姐,如果真計較算起來,我和蘇無息都是這件事的受害人,你是始作俑者,你應該向我們兩人表達同等的歉意。”
蘇無息還是沒作聲,好像這兩人的談話對象不是他一樣。
長腿微蜷支撐著自己的手臂,狹長的雙眸似在發呆。
沈清蹲坐在兩人身邊,伸手環住了自己的膝蓋,口罩被摘了下來,露出那張帶著傷痕的臉頰。
僵持了半晌,沈清才低下了頭,妥協的對安沐道了聲:“對不起。我不該利用你們,瞞著你們的。”
“可這件事真的太嚴重了,我害怕你不會幫我。”
安沐沒有否認,如果真的是威脅到安家的安危,她肯定不會趟渾水。
但這件事,她覺得有改變的余地。
倘若沈清手里的證據充足,再加上她的有意引導。
沈清四處觀察下,又側身注視著安沐的臉色,看上去像是賴定她似的。
“當時我還是個記者,只是得到了一些檢舉,有意報道關注了一些關于z國財政局的私密情況。”
“就被財務局局長趙立乾的父親趙隸書給盯上了,他位高權重,我四處求告無門,找不到庇護傘。”
“卻沒想到趙隸書這么狠,讓人來欺辱我,更沒想到害得我哥哥打死了人,只能背井離鄉,我的爸媽更是氣急攻心,早早死了。”
“我一直以為沈未不肯回來是因為在外面過的很好,可沒想到他竟然也死了,還死了這么久。”
沈清吸了口氣,這些事情讓她的語氣有些哽咽。
她只能暫停了講述,閉上了眼睛,在開口卻成了得意。
“我患上了抑郁癥,確實想過去自殺,可被喜歡釣魚的趙立乾給救了上來。”
“那時候他是個財務局的科長。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趙隸書的兒子,我知道我找到了突破口。”
“從那天起,我便開始布局策劃,我要讓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即使搭上我自己也在所不惜!”
安沐抿直了唇,即使能猜個大半,但聽到沈清來說這件事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沈清輕哼,又繼續講著她的故事。
“趙立乾家世代從政,我們身份地位并不平等,他對我總是很有禮貌,但我深知人性的弱點。”
“我處心積慮的接近他,吊著他,引誘他,他喜歡上了我,但他的家人不同意,他的家人要求我離開。”
“我沒有辦法,只有讓我懷了他的孩子,我這才順利進入趙家。我成功了,我懷了孕,趙立乾必須娶我。”
安沐冷著一張臉,沒有絲毫情緒變化,用平靜的外表掩蓋波瀾壯闊的內心。
【臥槽臥槽臥槽!前有臥薪嘗膽,后有沈清挾子!】
沈清低頭凝視著手上被拷住的手銬,很得意的輕晃著。
“后來,我生了個兒子,趙家人都很開心。”
安沐沉思了會兒,慢悠悠伸出了手,制止了沈清的話。
“你是b型血,趙立乾也是,你們兩個b血型的人合作生產出的小孩是不是2b血型?”
沈清一僵,尬笑了兩聲,似乎被這句話給冷了一下。
倒是一直當背景板的蘇無息笑出聲來,有些悶。
安沐回頭看了眼他,這么冷的冷笑話只有他能笑得出來。
兩人腦電波似乎相通,眸子都亮晶晶的。
卻打破了房間中若隱若現的僵持,讓氣氛得到緩和。
連沈清都放松了不少,接著講述。
“他們覺得娶了好兒媳,我為了這兩個孩子放棄了工作,在家里給他們趙家當牛做馬,成了家庭主婦。”
“所有人都在夸我,連趙隸書的老婆也在夸我,孩子是無辜的,但我真的愛不起來,每次看見那兩個孩子,我都好難過。”
“趙隸書太自信了,他害了我哥哥,卻把我當成傻子,一直都認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只可惜,我不但知道,還清楚的很,他總覺得這世界上沒有報應,才善用職權以權謀私。”
“他也太警惕了,我一直沒收集到真正的證據,也沒想到我一等就等了十二年,每天看著趙立乾和趙隸書父子兩個的那張臉,我都恨不得殺了他們!”
“一直到現在,即使趙立乾對我家暴我都不會報警哭訴,他才覺得自己真的拿捏了我,他覺得自己馴服了我。”
“他覺得我再也掀不起什么風浪,慢慢的對我放松了提防,才讓我能收集到那些東西。”
沈清輕哼了聲,深吸口氣,略帶歉意的抬頭看著安沐。
安沐好似不太在意,像極了高人模樣。
她太懂得偽裝了,什么樣能讓人安心、放心,什么樣能讓人不敢小瞧。
這好像是她的本能,有著趨利避害的本能。
安沐笑笑,手指挑動了下自己脖頸上的項鏈,聲音輕柔。
“你很厲害,也很聰明,你囑咐小若依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也是想要得到安家的幫助。”
“我這個人呢,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你想要除掉趙立乾,所以你選擇了我。”
“但沒想到安然認識沈未,這是你計劃外的一環,你也沒想到你的女兒能為你做到這種地步。”
沈清抬起眼瞼,神情有些難堪。
“對不起,我承認我利用了你,你要打要罵都可以,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除了你以外,不會有人在來幫我了…”
她知道自己什么樣子,自始至終都是在利用安沐的好心。
她想要扳倒趙立乾,就必須得到安家的支持,只有把持住安沐才可以讓這件事更好的進行。
安家人不會不管安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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