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湛要的就是現在。
他一抓就抄刀在手,順手將被削掉一半的羊角塞回腰間,下一秒抬刀一撇,把第二個想沖進來的人嚇得縮頭躲避。
金湛動作很快,他再躲還是讓刀割斷幾根頭發。
慌忙中,那護衛團身一滾就躲進一個搖椅后,嚇出后背一層白毛汗。
他已經是幸運的,又逃過一劫。
沒法打,根本沒法打!
這里暗室小,里面還有各種各樣的器物,就不是讓人能打斗的地方。
或者說,不是這種打斗方式,只適合男男女女玩躲貓貓游戲。
有溫泉在暗室下流淌著,室內一直保持著很高溫度。
吸食五石散后皮膚敏感不能著衣,為了防止有風吹過,整個建筑也沒有留窗口,又熱又悶,只是幾招打斗,金湛就汗如雨下。
身上的傷口還沒有結痂,此時又掙破口子,又隱隱滲出鮮血,再被汗一浸,頓時渾身疼如蟻咬刀割。
只要持刀守著門口,外面的人攻不進來,可金湛也逃不出去。
主殿火起,周庭其下令強攻,所有護衛都進入暗室輪番進攻,金湛沒有絲毫放松的時間,很快他好不容易蓄積的力量又消耗殆盡。
一個疏忽就被一人鉆進室內,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狹小的空間突然涌進來很多人,越發施展不開,全憑力氣硬頂。
金湛想要以一人對抗幾人甚至十幾人,若是精力最充沛時還能一戰,現在只能潰敗。
好在余威尚存,再加上周圍雜物甚多,給他拖延后退的機會。
明明知道暗室通道的盡頭就是捕捉自己的大網,金湛也不得不自動踏入。
周庭其等在金蓮池的出口,他已經隱隱約約能聽到暗室通道里的呼喝聲,一股獰笑浮現在臉上。
抓住金湛,再加上抓住的兩個御史,皇上無憑無據使用官員逼迫宗親的證據就有了。
皇上再是天子,也要顧忌自己宗親外戚的體面,不能趕盡殺絕。
可是,笑容還沒有擴散開,一柄刀就架在他脖子上……
“周五爺,請跟我走一趟!”
被人突然挾持,周庭其驚得肝膽俱裂:“你是誰?誰敢……”
話還沒有說完,后頸就是重重一擊,周庭其兩眼一翻就暈過去。
領頭黑衣人抓住他脖領子,像是拖死狗一樣拖出光亮的地方。
在他旁邊,其他黑衣人也已經將山莊護衛盡數打暈。
這些平時氣勢凌人的行宮護衛,此時在黑衣人手下沒有一合之力。
暗道里,金湛咬著牙喘著氣,一邊還擊一邊在每間暗室中逃竄。
渾身的傷口都在疼痛,在暗室里換上的薄衫又滲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紅色。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眼前開始一陣陣發黑,不是夜色的黑,而是深井的黑,是想沉睡的黑,只有疼痛才能讓他清醒點。
他還在堅持。
自己還有好些事沒有完成,還有好多話也沒有說出來。
至少要讓自己告訴安娘子,自己不僅沒有定親,還是喜歡她的,想要娶她為妻。
到逍遙山莊來救兩個御史,一是責任,再則也是為了高官厚祿,明明知道是險地也來了。
自己只有站在高處,才有能力讓家人活得肆意暢快。
不讓她被人威脅恐嚇,不要她忐忑不安的求人,哪怕是求自己,也不愿意。
她是那樣鮮活明朗的人兒,怯生生委曲求全不是她能忍受的。
金湛一次次強行提起自己的精神,可是,漸漸的他連布置在每間暗室角落的燈光都已經看不見了。
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降臨全身,金湛手扶墻壁,腳步踉蹌向前倒去。
就在這時,從旁邊暗室中奔過來一人,一把拖住了他的臂彎,才沒有栽在地上。
安春風一顆心差點從嘴巴里跳出來,她扶著墻壁站著,看著已經被葉青接住的金湛,只感覺自己雙腿發軟,鼻頭一酸差點哭出來。
好險!好險!
齊武和兩個黑衣人聯手擋住沖過來的山莊護衛,葉青背上昏迷的金湛,安春風和黑豆這才開始回退。
剛才,黑衣人收拾了周庭其,她就帶著齊武和葉青從金蓮池過來接應。
也幸虧金湛退到金蓮池出口附近了,安春風循著聲音,只穿過兩間暗室就找到他,沒有多耽擱哪怕一秒,否則能看見的只有尸體。
天亮時,逍遙山莊上空還是青煙滾滾,山莊外的道路和山林,已經被禁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封鎖起來。
山莊里一片狼藉,周成錦帶著一群侍衛在中間急步走著。
一個太監騎馬急奔過來,還未下馬就高聲道:“王爺,皇上密旨!”
一夜過去,逍遙山莊里面的人盡數被擒,周庭其被連夜押解進城,秘密看管起來。
棲泉院那些污穢地也被封存,只等當成罪證使用再開啟。
作為皇上行宮的逍遙山莊被人一夜掀了底朝天,尤其是主殿那把火,隔著十里的禁軍營都看得清清楚楚,徹底撕開皇親成王大宗正的臉皮。
榮帝驚聞消息,已經“氣暈”好幾次了,要求嚴查此事。
這邊殺氣四溢,在距離逍遙山莊只有一座山頭之隔的農莊上,卻是藏不住的春意。
一天之后
安春風穿著一身農家婦人的粗布衣衫,頭上發髻系著布巾,手提竹籃,正在小路上一瘸一拐的走著。
來到一戶矮墻茅屋外,扣門,黑豆從里出來:“安娘子,金大人剛才……又醒了。”
安春風將竹籃遞給他:“這里是金大人的湯藥,還燙著,你小心放涼再給他喝!”
黑豆沒接,頭一歪看向里面,那意思是要安春風自己進去。
安春風搖頭。
她擔心金湛又要抱著自己胡言亂語,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哪怕自己這個見過大世面的人也感覺臉紅心跳。
更何況現在還有黑豆他們在,她怕自己的頭發尖都要燒起來。
黑豆見她不愿意,也不敢再難為她,只得自己接了藥碗轉身進屋。
安春風卻沒有走,只站在門邊,看向里面躺著的人。
此時屋外是明媚的陽光,還有竹枝間那已經含苞待放的桃花。
屋里,金湛靠窗靜靜躺著。
微風從支起的窗戶吹進來,吹得包扎傷口的素布在榻后柜邊擺動,一下一下拂過他年輕的臉龐。
安春風抿唇微笑,從死到生的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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