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了！嚇死我了，我以為我要死在這沙塵暴里。”
沙塵暴散盡，云皎皎身后的人類開始歡呼，為了自己逃離一劫而慶幸不已。
“命嗎？命嗎……”
前方捧著水晶的云皎皎依舊有些怔愣，她呆呆地看著祁月仙尊幻象消失的地方。
她那玲瓏剔透只懂救人的心，在剛剛的動搖里開始崩塌。
云皎皎不明白，祁月仙尊怎么出現了，還那般咄咄逼迫自己。
因為她是月牙山的靈泉，便不可以自私嗎？
她真的好累……
“神女，剛剛是您救了我們！您大發慈悲，徹底救救我們吧！”
云皎皎還在思考的時候，人類又開始匍匐在沙漠上。
大聲哭泣著，請求她的救贖。
救贖啊……
那誰來救贖她的信仰？
她作為神的……信仰。
云皎皎茫然了，褐色雙眸里帶著自己也看不懂的眸光。
“云皎皎，我與你恩斷義絕！你不是喜歡人類嗎？那我就殺遍所有人類！”
忽地，云皎皎的心魔再次出現。
她看到了尤舟現身。
憤怒的邪神忽然大殺四方，將眼前的人類盡數斬殺。
僅一秒，前方的沙漠血染成河。
云皎皎就那么捧著水晶，在這一刻，竟然沒了悲憫之心。
只覺得……
吵吵鬧鬧終于結束了。
“小舟，我……”
云皎皎捧著水晶，朝著前方怒目的少年微笑著。
她走了兩步，想要與尤舟說什么。
但少年怒視著她，忽然詛咒道：“我與你，只可生一人，死一人，此生不復相見！”
隨著這話一落，云皎皎眼前的少年倏地消失了。
而剛剛還尸橫遍野的人類，他們也忽地恢復了原樣。
依舊是最初匍匐的模樣，逼迫她快點拯救大家。
那些站在云皎皎這一方的人類，苦口婆心勸說同伴。
一時間。
求救聲，勸說聲，辱罵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吵得云皎皎頭疼不已。
“夠了！”
這是云皎皎第一次朝著人類發火。
“你們不是要我犧牲嗎？好好好！都要我犧牲，都要！我成全你們！”
云皎皎悲戚一笑。
她倏地抬手將水晶禁錮在半空，而后動用了所有本命之力。
云皎皎沒有給自己留一絲活路。
整個身體變成了一條清澈水源，快速鉆入了半空漂浮的水晶雛形。
剎那間，從那塊水晶開始，四周變得清涼了起來。
須臾——
水晶下方的沙漠，稀稀疏疏的綠地展現開來，隨著四周蔓延了出去。
“有……有救了？”
人類怔怔看著前方，又低眸瞧著地上充滿生機的草地，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而最初勸說人類的老者，他忽然跪地哭泣，朝著水晶的方向膜拜。
“神女啊，神女啊，您這樣犧牲，也無法拯救世人啊！”
是啊，犧牲換取片刻清涼，這些頑固不化的人類，人心不變，再多的綠蔭又如何拯救？
此刻，被困于水晶的云皎皎。
她以自身力量滋潤著水之源，被水晶吸收著所有生命力。
云皎皎再聽不見人類的吵鬧聲，忽然覺得清凈真好。
即使，她此刻承受著千刀萬剮般的疼……靈魂被攪碎又打磨，用以反哺水之源。
雖然聽不到聲音，可透過水晶，云皎皎還是能看到外面。
她看到了……
尤舟。
尤舟于炙熱的太陽，逆光而來。
因為生了心魔，一時間，云皎皎也無法分辨這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幻覺。
“不過，能在消散前在看到你，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小舟。”
云皎皎忍著錐心難忍的痛，笑著看向那思戀的少年。
就在這時，水晶忽地加速了吸收她。
巨大痛苦的吸力朝她襲來，就像有無數刀片，生生剜著她的肉。
“嘭——”
半空中的水之源，隨著云皎皎的靈魂一起爆炸開來。
變成了無數晶瑩的水滴，匯聚而成了一片純凈的小雨。
云皎皎消散前，最后的印象，是尤舟嚇壞了朝她奔赴的臉龐。
以及……
在死亡前一秒，尤舟的臉與祁月仙尊竟然離奇重疊了。
也就是說，誰能想到，悲天憫人的祁月仙尊，他的再世竟是毀天滅地的邪神？
“我要歌頌神女，我要將她寫在我的書里！神女慈悲心，甘愿化作一場雨！”
一個人類仰面感受著淅淅瀝瀝的雨滴，淚水與雨水一起滾落。
這人就是后來歲月里，將靈泉神女拯救世人的故事，寫入書中的筆者。
“啊！我要殺了你們！”
尤舟僅僅晚了一步……
就這一步，卻讓他親眼看到心愛之人變成了漫天雨水。
邪神站立一方，憤恨地咬著牙。
他那一雙眼睛，竟然漸漸變成了猩紅的血色。
“轟隆——”
尤舟催動著巨大的能量，空中飄散的烏云，伴隨開來駭人的紫色雷電。
所有人都被著一幕嚇壞了，瑟瑟著定在原處完全不敢動彈。
差一步，尤舟便以自身毀滅世界了。
可是他倏地止住了。
天空飄下的雨水如云皎皎溫柔地呢喃，制止著他的暴虐。
“皎皎不希望我濫殺無辜，她那么喜歡人類……呵，算你們走運。”
被雨水浸漬的少年，忽地冷靜了下來。
他感受著雨滴，那雙眼睛看著天空，漸漸地，竟然形成了無盡深淵的漩渦。
“皎皎，我會找到你！”
云皎皎的神格破碎了，飄散開來消失不見。
尤舟知道，她是落入某個世界，下定決心一定要尋回她。
即使……
她依舊討厭自己。
至于這些人類……
呵，就算自己不出手，這些沒良心的螻蟻又能活幾時？
光靠他家皎皎的神力，僅能拖延這個世界的滅亡罷了。
他消失的這些日子，也是在幫著云皎皎盡力尋找補救的方法。
方法尋來了，可是他的皎皎卻沒了。
也罷，他不可能救這群人類的！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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