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姐家比周向陽家大上不少，房子上鋪的是瓦片，地面上鋪的是青石板，看著比旁邊幾家氣派不少。
所以小胖子之所以能吃成小胖子是有理由的。
沈冬僑只是羨慕，卻并不嫉妒。
勤勞致富，人家憑自己本身過上好日子，住上好房子，這是人家厲害。
“進來，進來，別客氣。”
胖姐招呼兩人進門。
“娘，你怎么才回來，餓死我了。”
二墩聽著聲就從屋里跑出來。見著還有沈冬僑和周向陽在，小臉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姨，叔，你們是來找我玩嗎？”
“玩什么玩，就知道玩，今天抄的書抄完了嗎？”胖姐笑罵了幾句。
“早就好了。”
二墩略有些心虛地撓了撓自己耳朵。
“那你就陪陪你向陽叔，冬嬌姨，娘去做飯了。”
“好嘞，娘你快去！”
二墩推著他娘去廚房，像個小大人似的說：“你放心，我們可熟了。”
二墩扭著小屁股，給兩個倒了水，又扭著小屁股去里屋抓了兩把花生出來，各塞了一把在兩人手里。
“叔，姨，你們吃，這是我娘炒的，可香了。”
沈冬僑看樂了，胖姐一家的家庭氛圍真的很好，二墩兒也教得好，性格外向開朗，十分惹人喜愛。
堂屋里頭收拾地十分利落干凈，窗明幾凈，桌上有幾張寫過的字帖。
應該就是二墩的作業。
沈冬僑抱著杯子過去看了一眼。
差點就笑噴了。
這是練字？
歪歪扭扭的，如同涂鴉一般，實在不敢恭維。
筆順也是亂七八糟，出筆出其不意，不等寫完都不知道這是什么字。
“二墩，你已經在念書了嗎？”
“沒呢，我還小，我娘說等我再大些就送去縣里的私塾上，這是我娘讓我寫的，上頭的字可難畫了。”
畫？
還真是，這握筆的姿勢，跟畫畫似的，這字給你畫符似的。
一般寫字入門都是臨摹，胖姐作為鄉村婦女，其實還有遠見的。
只是她選的字都太難了，對于這么小的二墩還有點困難。
“你啊，握筆姿勢不對，來，我教你。”
沈冬僑把手里的花生米都給了周向陽，靠過去握著二墩的小胖手糾正他的握筆姿勢。
“指實、掌虛、掌豎、腕平、管直……”
沈冬僑邊解釋邊調整小胖手。然后在紙上寫了最簡單的字“木”。
“寫字不能圖快，圖難，而是要穩，要沉著……對，先上后下，先左再右，”
一個“木”字寫完，沈冬僑才松開他的手。
“明白了嗎？”
二墩一臉懵懂地點了點頭。
沈冬僑想著這十有八九是沒聽懂。
士農工商，要跨越階級，在這種朝代只能靠讀書。
相比現代的行行出狀元，古代要出門頭地更加艱難。
胖姐讓兒子學寫字，上私塾，也是望子成龍，希望他以后能有個好前程吧。
想到以后二墩兒要去那么遠的地方讀書，有些舍不得，還有些心疼。
“你會寫字？”
周向陽盯著桌子上的木字，看了許久，探究地問沈冬僑。
沈冬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他不是想刻意隱瞞，但是有些事情他還不太想讓周向陽知道。
“會幾個字。”
沈冬僑敷衍地說道，低頭讓二墩自己寫一遍，其實就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不想騙周向陽。
周向陽看到他躲閃的眼神，沒有再追問。
他又盯著桌上的“木”字看了一眼。
這字寫得真是好啊，怪不得她那時候會說要看一眼契書，她是認字的。
周向陽一直以為沈冬僑家境應該比他們家還差，是活不下去，從某個破落村里來的。
他不問沈冬僑的過去，是覺得沒有必要去提她的傷心事。
被賣女孩子也沒有必要再回去去認親。
他只要照顧好她，讓她以后吃飽穿暖就行。
現在才驚覺，也許事實并不是這樣。
她會的東西太多，燒飯，衣服打版如果是一般女子還能學的，但讀書識字那就絕對是不一般了。
女子無才便是德，他們村的女人都不認字。
周向陽以前也這么認為，后來他出了村去看了外面的世界。
那里的女子能作詩寫字但卻“不務正業”，她們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靠在高樓上，露出白嫩、高聳的胸脯，說著不害臊的話，招呼不同的男人進去。
一旦這個念頭從腦海中冒了出來，就越來越壓不住。
他聽過干活的兄弟說過，那里的女人吃了壞身子的藥，生不出孩子，所以可以隨便弄，不怕留下崽兒。
難道她也是從那里出來的？
因為身體不好，快死了才被賣掉的？
周向陽的目光太過于犀利，以至于讓沈冬僑有了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像是回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看他的神情。
難道就僅僅是因為他會寫字？
二墩有些奇怪，為什么突然他們兩個都不說話了。
他鼻頭煽動，湊到沈冬僑懷里聞了聞。
“姨，你真香！”
“嗯？”
沈冬僑這才回過神，他都多久沒有洗澡了，最近天冷，身上雖然不臭，但怎么也說不上香吧。
“你藏了什么好吃的？”
經二墩一提醒，沈冬僑才反應過來，不是他香，是他懷里沒吃完的餅子香。
這娃的鼻子真的是比狗鼻子還靈。
拿出最后那個蘿卜絲餅，遞給了小胖子。
“哇~姨你怎么能做那么多我沒見過的好吃的？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小胖子扔了筆，捧著餅子就開啃，看著沈冬僑的眼睛都帶著星星。
“不給吃。”
周向陽忽然二墩手里的蘿卜絲餅給奪走了，然后自己狠狠啃了一口。
“嗚嗚……”
小胖子看著空蕩蕩的小油手，眼淚逐漸泛起。
“向陽叔，你壞！你搶我餅子吃！”
沈冬僑不知道周向陽忽然發什么瘋。
周向陽幾口把餅子吞了，然后一抹嘴巴，脖子一梗，不說話。
沈冬僑見餅子沒了，只能抱著二墩安慰，道：“這餅子涼了不好吃了，你向陽叔是怕吃了拉肚子。”
“嗚嗚……叔壞……”
沈冬橋抱不住二墩，忍著膝蓋疼蹲下來，又哄道：“姨明天給你做十個好不好，不哭了。”
“嗚嗚……真的嗎？”
小胖子這才抽泣著止了哭聲。
沈冬僑狠狠瞪了周向陽一眼，故意也背對著他，又哄了一會兒二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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