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僑拉架沒拉住,還差點被誤傷。
胖廚子卷了袖子已經上去了,憑借龐碩的體型把兩人隔開。
被打到抱頭蜷縮的腳夫在地上翻滾著,臉上鼻血橫流,“施暴者”王大寶哭得肝腸寸斷,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被胖廚子拉開后,還在地上邊哭邊打滾。
要不是沈冬僑知道是王大寶先動的手,他都要懷疑王大寶才是被打的那個。
“干嘛打人?”
沈冬僑壓著聲音,有些生氣地質問王大寶。
王大寶哽咽著,手指還指著對面的正疼得趴在地上的腳夫。
“他,他就是丟下我的那個王八羔子?!”
一時間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怪異。
原本以為是混混打架,可這么嚎得破了音的一嗓子,感覺像是始亂終棄……
那腳夫翻過身,從嘴里吐出了一顆帶血的牙齒,吱哇亂叫起來。
“我牙掉了,你把我牙打掉了,我跟你拼了!”
兩人眼見又要扭打起來,被胖廚子一手一個又給按了回去。
腳夫淬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氣喘吁吁地朝著王大寶罵。
“王大寶,你他媽惡人先告狀……你說,你給老子吃了啥,老子腸子都拉出來了,我等了你一晚上,你死去了哪了?我不去看病我等死啊我……你看看我現在這副鬼樣子,不都是你造的……”
“你放屁!”
“你才放屁!”
兩人又開始扯著嗓子罵娘。
“別吵吵了,行不行,哎呦我的娘嘞……”
胖廚子兩拳難敵四手,顧頭就顧不上腚……
沈冬僑看四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怕他們再這樣吵下去,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再吵,報官!”
沈冬僑一句話,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瞬間兩人都沒了聲。
打蛇打七寸,兩只“斗雞”終于消停了。
“沒事了,沒事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胖廚子朝著四周看熱鬧的說道,把兩人拉到了一邊的小巷子里坐著,吹著弄堂風,兩人還互瞪著。
沈冬僑抽出手帕,遞給滿嘴是血的腳夫。
腳夫帶著血絲的眼里生出了一絲感激,情緒也像是被安撫下來,他顫顫巍巍地接過。
就在抬頭看清沈冬僑的臉時,黝黑的臉上瞬間充滿詫異,隨之是驚恐。
“你,你們?”他猛地轉頭對著王大寶,指著他們三人,確認一般喊道,“王大寶,他們是誰?!”
王大寶像是又找到了什么刺激人的點了。
“你現在知道怕了?知道怕了嗎?他們是祁家軍,就是來抓你的,你知道么,其他人都死了,都死了……”
“王大寶!”
沈冬僑很少這么大聲的訓斥人,一下子就把口不擇言的王大寶給吼住了。
他像是忽然意識道自己說了什么,立馬低下頭不說話了。
腳夫看著被胖廚子堵住的巷口,跌坐在地上,砰砰開始磕頭,邊磕邊求饒。
“我知道錯了,我錯了,你們大人有大量,不然你砍我一只手也行,放了我吧……”
對著沈冬僑磕完,又對著王大寶磕。
“當時,不是我不想出城找你,是我走不了……”
“我身上的錢就夠抓兩副藥的,吃了也就治個半好,我沒有錢,只能在這里邊找活邊看病……我真去找你了,沒找到,我才走的……”
這話聽著不像是假的,就算是假的,沈冬僑看著他臟到看不出顏色的衣服,這段日子他過得也沒比王大寶好多少。
王大寶哼哼唧唧,剛剛明明放了狠話,可對方真嚇破了膽,把頭磕都要破了,他卻只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沈冬僑皺眉看著,現在匪已經剿了,他也沒興趣把人往死路上逼。
“我們不抓你,也不要你的手,別磕了。黃師傅,你先帶大寶去買東西,不然就要耽誤回去的時間了……”
黃師傅一副云里霧里的表情,哦了一聲,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囑沈冬僑也快點過去。
沈冬僑朝著他笑了笑,看著兩人走出了巷子。
他從懷里摸出了幾個銅板遞了過去。
“我身上的錢也不多,只有這些……你一直在這碼頭搬貨?”
那腳夫弓著身,捧著接了,點了點頭。
“你見過沈家船隊或者聽說過關于沈家的消息嗎?”
腳夫聽到這里,瞳孔細微地收縮了一下,捏著銅板回道。
“沒有,沈家的船已經很久沒來了。”
沈冬僑有些失望,又覺得正常,畢竟按時間算,這人來的時間,或許沈家船隊已經出了問題了。
“那沒事了,你走吧,以后……好好生活。”
既然問不出什么,沈冬僑就不想再浪費時間,他調轉腳步往巷子外頭走。
“等,等一下……”
“嗯?”
沈冬僑扭頭看他。
腳夫眼眶紅了一圈,捏著手里的沈冬僑的手帕還有幾個銅板,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
“我,我有一個情報,非常重要的情報,我可以告訴祁家軍……但是你們要保證我的安全。”
……
一個醫館外,沈冬僑遠遠站著。
腳夫在門外頭徘徊,不知道在等著誰,他只說要跟一個人告別再走。
沈冬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相信他的話,其實剛他細想了一下,腳夫的話前后矛盾。
一會兒說不是自己不想走,一會兒又說讓他們帶走。
很大可能是,他根本出不了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日頭逐漸西斜,與胖廚子約定匯合的時間也越來越近。
忽然那腳夫站起了身。
一輛馬車上下來一個女人,帶著斗笠,穿著素雅,身量不高。
她站在藥鋪外頭的攤位前,開始分發吃食。
瞬間,許多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衣衫襤褸的腳夫,乞丐都聚攏過來。
竟然是來這里領“救濟糧”?
所以他口中要告別的人是這個女子?
沈冬僑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側面,看不見臉。
不過這種物資匱乏的年代,能有這樣的善舉,應該是一個善良的女子。
拿到分發的饅頭后,腳夫沖著女人連連鞠躬點頭,之后又不知道說了什么,才緩緩從人群里退了出來。
也許是巧合,沈冬僑與那女人遙遙相望。
離得太遠,又隔著兩層的布料,看不真切,可沈冬僑卻覺得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好了,我們走吧。”
腳夫捧著兩個糙米饅頭小心放入懷里,像是一樁大事落地。
沈冬僑終究還是移開視線。
兩人往城門口匯合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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