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先過目。”
林止陌發現他的神色很是凝重,接過打開,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他最近一直沒和寧嵩他們提及幾處災區的事情,就是因為一旦提及,那幫雜碎必然是各種扯皮,所以他早早的暗中派了陳平去調查幾處地方的實情了。
對于鬧災的幾個地方,他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然而當他翻開這本冊子時,還是被眼前記錄著的一切驚呆了。
這是怎樣悲慘的一個現狀!?
代州蔚州從去年大旱以來,顆粒無收,寧嵩的內閣給與的批文是已經免了兩地的歲糧,并且還撥了錢糧過去賑災。
然而實情卻是兩地的府縣各級衙門對于百姓的歲糧征收依舊,而且真正送到那里的所謂賑災錢糧也并非賬面上所報的數字,連十分之一都沒到,甚至就算是這些也都被各級官員吞沒了,百姓們沒有領到一個銅板和一粒米。
兩州近百萬百姓本就連活下去都難以為繼,還被官府逼著繳納歲糧,結果就是在年前,兩地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民變。
無數災民沖入兩地府衙縣衙,代州府尹逃跑,蔚州府尹被亂中梟首,雖然最終都被趕來的駐軍平息,但兩地城中已是狼藉一片,不知多少人家的房屋被燒毀,錢糧被搶奪,妻女被糟蹋。
而駐軍也只是將亂民趕走,并沒有徹底剿滅,因為軍中也已經多日沒發過軍餉了,將士們也是帶著怨氣的。
最終的結果就是目前兩州共有三處所謂的義軍,各自在兩州境內占據山頭豎立旗號。
官兵也去剿過,然而兩地多山,義軍所選之地都是易守難攻,加上官兵的敷衍和百姓的暗中通風報信和破壞,這三支義軍的規模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大,其中最大的一支竟然達到了四萬人之眾。
砰!
林止陌看到這里已經忍不住了,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怒火已經遏制不住地噴薄而出。
“這就是大武的官員,這就是朕的天下,若不是朕命你們暗中調查,只怕他們要將朕直瞞到大武天下覆滅!”
陳平說道:“如今兩地已幾乎是廢土,官兵無能為力,也無所作為,百姓中不少為了活命與反賊暗通消息,剩余的百姓則都在茍延殘喘,活得幾日算幾日了,眼下開春了,本該是春耕播種時,農田里卻依然是荒著的。”
林止陌深呼吸了幾口,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接著往下看去。
然而翻過一頁后,他的腦門上青筋又開始跳了。
廬州,這個本是豐饒富足的江淮首郡,現在已經幾乎成了一座鬼城,不知多少人家子喪母,妻喪夫,甚至一家全都沾染瘟疫死了個絕的。
可最讓林止陌憤怒的是,在瘟疫剛出現之時,廬州府尹樊致瑯命醫藥署分發給百姓一種藥,宣稱其效可預防,事實上,沒有買藥的百姓大多安然無恙,吃了藥的人反倒變得身體虛弱,最終輕易感染瘟疫,最終死去。
這藥不是免費的,廬州直隸于中書省,地廣人也多,那位樊致瑯府尹大人在短短一月之內靠這藥賺了座金山銀山,百姓卻是病死不計其數。
“陳平,去將那個雜碎給朕抓來,朕要剮了他!”
林止陌幾乎是從牙縫里迸出的這幾個字。
陳平沉默了片刻,說道:“樊致瑯上周死于府中,所得金銀不知去向。”
林止陌終于爆發了,猛地起身罵道:“錦衣衛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金銀,你跟朕說不知去向?”
陳平立刻跪倒在地,神色復雜:“廬州衛千戶,乃是前錦衣衛都指揮使徐良的心腹,在樊致瑯死后......也已不知去向,但臣懷疑,此事與寧首輔或有關系。”
“寧嵩......老狗!”林止陌喃喃低語,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