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日起,朝中一切奏章批文仍由內閣票擬批示,但是......需送于宮中,由朕批紅決斷!”
寧嵩猛抬頭,看向林止陌。
這一刻,寧嵩有一點恍惚。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原本他看一眼就能嚇得閉嘴不言的皇帝有了和他對視的勇氣。
這段日子以來,甚至他還將一個個緊要部門收歸于自己手中。
而現在,他竟然提出要一人批紅決斷這種話來。
只是......寧嵩悚然一驚,立刻回過神來。
被林止陌帶到溝里去了,不是在說讓他罪己么,怎么就轉到批紅決斷上了?
于是他當機立斷搖頭:“陛下,此事稍后再議,現在還請陛下先下罪己詔,入太廟自省。”
林止陌冷笑一聲,口中吐出三個字:“憑什么?”
剛才還被批紅決斷一事搞得愣住的一眾寧黨頓時又驚醒了過來,正要再次厲聲控訴他的惡行,卻見林止陌招了招手,徐大春立刻將刀遞了過來。
瞬間寂靜!
文官們不怕死,他們錚錚鐵骨,他們敢為天下言,但是他們不愿意真的死在朝堂上,而且是被皇帝一刀砍了連句漂亮話都來不及說。
這樣的話他們即便死了也是白死,那就太虧了。
林止陌嘲諷的看著底下眾人,說道:“你們說朕不聞民間疾苦,那么城外十幾萬災民在一月之間被朕疏散安置,這怎么說?”
他又指著剛才說話的給事中:“犀角洲商鋪的價格比之城中的都要低廉,何來吸取民脂民膏一說?況且因此地帶動的錢幣經濟流通你為何視而不見?因此安頓的上萬災民你又為何視而不見?眼睛沒用就不要留了,自己摳瞎了去。”
那給事中聞言頓時嚇得臉色一白,縮到旁人身后去。
林止陌又看向人群中的戶部尚書蔡佑:“蔡閣老,朕沒有問責戶部錢糧虧空一事,是要你自己給朕一個交代,已有月余,你的交代呢?這怎么說?”
蔡佑的胖臉顫了顫,微微躬身,沒有說話。
林止陌又說道:“朕擔憂災區百姓,特選翰林院那個臭脾氣的季杰擔任巡按御史視察,以保百萬災民盡快恢復民生,這又怎么說?”
底下一片安靜。
林止陌最后看向朱弘,說道:“朱尚書,你說朕倒行逆施引來天罰,是祖宗顯靈是么?”
朱弘比那些文臣要好很多,依然梗著脖子說道:“正是!此即為陛下罪己之由!”
“嗯,很好,那你看看這是什么。”林止陌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交給徐大春,徐大春接過,大步來到朱弘面前高高舉起,湊到了他的鼻子前。
朱弘頓時一臉惱火,瞪了徐大春一眼就要避開。
林止陌卻說道:“躲什么,你給朕聞聞,這是什么味道。”
朱弘一怔,不情不愿的聞了一下,隨即臉色一變。
那是一段榫卯,只是已經開裂嚴重,沒了原本的形狀。
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在那上邊聞到了一股濃重的硫磺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