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岸上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接著一隊官兵大步闖入,用大棒驅趕著忙碌的挑夫,許多正在搬運的鹽袋就這么被他們直接挑翻在地。
山羊胡眼睛一瞇看了過去,說道:“鹽運司的?他們怎么來了?”
小胖子依然端坐,翹著二郎腿,慢條斯理的說道:“那滿爺就去瞧瞧唄。”
山羊胡瞬間一臉惶恐:“不敢不敢,在殿下面前小人怎敢稱爺,可折煞我也。”
小胖子端起面前茶杯啜了一口,沒有再理他,山羊胡拱了拱手,起身下船,朝岸邊走去。
只這眨眼間的功夫,岸上已經被鹽運司的官兵封鎖,無人能出,無人能進。
小胖子瞥了一眼,輕聲笑道:“果然,這就是人性,陛下猜得真準。”
山羊胡才下船,立即被幾名士兵圍上,將他帶到為首的一名官員面前。
那官員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這船隊是你的?”
山羊胡整了整衣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回大人的話,這船隊是山西蔣家與周家一同出鹽的貨船,小人乃山西蔣家的主事蔣滿,不知何事驚動了鹽運司的大人。”
官員冷笑一聲:“周家蔣家一同出鹽?那你兩家該賺出幾十座金山銀山來了吧?”
蔣滿一臉錯愕:“大人這話說的,小人有些聽不懂,我兩家奉公守法,做鹽生意也是有鹽引在手,賺些錫箔灰罷了,怎可能會有如此暴利?”
“哦,鹽引?你們真是如此老實厚道么?”官員還是冷笑,手指在蔣滿胸前戳著,說道,“知道本官為何來到此處么?正是因為有人舉報,你們販售私鹽,沒說的,你跟我回鹽運司衙門解釋去吧。”
幾名士兵就要上來拿他,蔣滿卻不緊不慢的說道:“那小人斗膽問一句,不知是何人舉報,可有真憑實據?若是沒有,那小人可要去御史臺求一個清白了。”
御史臺是大武設立的監查機構,負責糾察彈劾官員,肅正綱紀,每個行省都各設立一府官署,俗稱憲臺。
那官員果然臉色微變,哼了一聲道:“本官自然是有真憑實據才來此處,還容得了你狡辯么?你看看,認識他否?”
說著,他招了招手,從身后走出一人來。
蔣滿一眼看去,似是大吃一驚:“汪泰?是你?”
那人也是個中年,此時臉色尷尬,但還是強撐著回道:“是我,蔣滿,我已將你們的勾當都告訴大人了,勸你老老實實招供,莫要受皮肉之苦,無非你家好好罰一筆銀子的事。”
汪泰,同樣是山西三大家中汪家的人,負責的就是大豐縣的鹽業生意。
蔣滿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平時一起嘻嘻哈哈喝酒的同行會出賣自己,出賣周蔣兩家。
“汪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你汪家的主意?”蔣滿咬著牙質問道。
汪泰眼神閃爍,不做回答。
蔣滿一臉陰沉,沉吟了片刻,忽然說道:“既然你汪家先不仁,那就莫要怪我蔣家不義!大人,小人要舉報,他汪家在大豐縣有私鹽庫......”
話沒說完,那官員卻冷笑打斷道:“本官自然知道他家也販售私鹽,不過他已經自首了,連賬本都交到了本官手中,鹽運司自會去慢慢查清,不必你來舉報,現在說的是你蔣家的私鹽生意!”
蔣滿不敢相信的看著汪泰,像是在看一條傻狗。
“汪泰,你......你自首?”
汪泰哼了一聲,說道:“不錯,所以我勸你也別掙扎了,私鹽生意有損大武鹽稅,豈可任意興販?自當嚴令禁之!我汪家家主乃幡然悔悟,已遞交文書向鹽運司自首,連罰銀也都預備好了。”
岸上一片寂靜,不光蔣滿,就連那些挑夫也都像是看傻狗一般看著汪泰。
私鹽生意賺錢簡直就是往家里嘩嘩的淌銀子,汪家自絕財路,去投案自首?還特娘的要把周蔣兩家拉下水?
那官員有些不耐煩的哼了一聲,說道:“不必多說了,本官查的就是你們這些私鹽販子,隨我回衙門再說!”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幾個士兵也再次向蔣滿伸出手。
忽然,他們身后傳來一個吊兒郎當的囂張聲音:“誰他娘告訴你,這是私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