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諸侯的目光都齊聚在雍州鼎之上,臉上都帶著震驚,詫異,除此之外,還帶著些許的貪婪。
雍州鼎代表著雍州之主的身份,秦國在這個時候把雍州鼎擺在秦國太廟之前,這便是告訴天下諸侯,秦國才是天命的雍州之主。
對禮研究得極為透徹的孔儒負責主持這一次儀式,在一系列流程之后,眼看著便要到最后的祭天加冕環節,商國使者子武終于忍耐不住。
他當即上前一步說道:“秦國以假鼎鎮壓國運,欺瞞上蒼,這未免太過可笑了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原本正準備于九鼎之前祭祀的秦壽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看了一眼開口自己的子武,面色毫無波瀾的問道:“雍州鼎乃是夏禹所鑄,重有千斤,列國之中,恐怕也沒有幾個國家能夠鑄造這般沉重的禮器了吧?
況且,雍州鼎曾在朝歌待了近千年的時間,貴使身份也算珍貴,難道還辨認不出這座鼎的真假嗎?”
如果眼前的雍州鼎是假,那也就代表著朝歌收藏的鼎一直都是假鼎。
作為曾經的天下共主,商國珍藏了近千年的九州鼎,哪怕是一座假鼎,也已經足以以假亂真。
更何況在祭祀儀式之前,孔儒也已經再三確認了這便是夏王九鼎。
所以秦壽的心底也有底氣,他倒是好奇,眼前這位商國的使者準備如何攪局。
子武年幼時曾在九鼎之前畫地圖,被商王得知之后,吊在鼎耳之上好一頓抽打。
這件事情讓子武印象深刻,所以他一眼便辨認出了雍州鼎的真偽。
但是今天,他絕不能夠讓秦國用這尊象征著九州王權的鼎來祭祀。
否則,這天下又會多一個“天命所歸”的王朝。
這對于一心奪回天下共主之尊位的商國來說,這是一件極為不利的事情。
在與周人之間的戰爭中失去了共主的身份,但也終歸是敵強我弱,不得已之下的妥協而已。
但是,如果九州鼎遺失,也就代表著商朝的天命終結。
這件事情若是傳開,被三國威服的東夷北狄可就要蠢蠢欲動了。
與商國接壤的徐國早就不服商王的統治,好幾次想要脫離商國的空子。
只是他們一直缺乏一個可以名正言順作亂的借口,所以方才按兵不動。
但若是商王失鼎,便是丟失天命,徐國便可順勢脫離商國。
他明知道這座鼎是真,但是子武還是咬牙矢口否認道:“九州鼎每一鼎都有千斤之重,一直被安置在我大商的寶庫之中,秦國與大商相隔甚遠,因為將這雍州鼎安置于此?”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秦壽卻是忍不住輕笑一聲,而后開口說道:“晉國趙無疆乃是孤的妻弟,他曾經領兵攻破朝歌,雍州鼎便是在那個時候被送到了秦國。
寡人倒是好奇的緊,商國的傳國之寶已經到了秦國,商王繼位之時,用于祭祀的又是那一座鼎呢?”
秦國自然是不愿意得罪商國,但是從子武站出來的那一刻開始,秦壽便知已經無法與商國為善了。
所以他干脆直擊要害,避開辯論鼎之真假的問題,轉而以商國無鼎之事來質疑商國王位繼承人的合法性。
原本還想要攻擊秦國的子武頓時面色驟變,而就在他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副使子貢徑直越眾而出,攔住了憤怒的子武,直接開口說道:“九鼎藏于朝歌,這是天下諸侯有目共睹之事。
吾王即位,自然是以鎮國九鼎作為禮器。
倒是秦王面前這尊鼎,雖然外表與雍州鼎一般無二,但是材質與重量卻是無法辨別。”
言語到了此處之后,他恭恭敬敬的向著各方諸侯拱手一拜,隨即繼續開口說道:“我商國并非是質疑秦王是否有資格加冕,只是疑惑雍州鼎明明就在我大商的太廟之中受香火供奉,如今又如何會出現在秦國而已。”
言語至此,又恭敬地向著秦壽一拜道:“我國太師性情耿直,是個藏不住心事的直腸子,若是說錯了什么話,還望秦王恕罪。”
他的言語雖然客氣,但是每一個字眼都卡得死死的。
他沒有去糾結于秦王之鼎的真假,卻一再強調九鼎在商國。
秦國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如果對方舉起“長矛”與自己廝殺,占據主場地位的自己自然能夠有利。
但是對方卻豎起了一面盾牌,并不正面與自己交手,秦壽也就拿對方沒有辦法了。
他心底思索著該如何應對之時,一旁的楚王卻是突然間樂呵呵的開口說道:“九鼎乃是傳國之寶,重有千斤,根本不是尋常人可以仿鑄的。
這座鼎從外表上看與雍州鼎一般無二,要說它是假鼎,孤王也是一百個不相信。
但若要說他是真鼎,想來商使也不會承認。
既然如此,不如稱量一番這雍州鼎,豈不就可以知曉此鼎之真假了嗎?”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眾諸侯都是滿臉的詫異。
“稱鼎?如何稱鼎?”
這鼎重有千斤,又豈是輕易可以稱量的?
就在諸侯都為之乍舌之時,子武卻是突然間大聲嚷嚷道:“好,就稱一稱這雍州鼎——”
言語至此,隨即大聲向著秦壽呼喊道:“秦王,可敢稱鼎?”
雍州鼎的乃是社稷之鼎,若是當真如同貨物一半被人拿來稱重,又何談鎮國神器,何談鼎定九州?
就在秦壽皺眉之時,隨即便見孔儒撩起自己的袖子,徑直將那雍州鼎扛下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他緩緩邁步走下高臺,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之下,直接將那雍州鼎擺放在了子武的面前。
“商使既然說這不是雍州鼎,想要稱一稱這雍州鼎之重量。現在鼎就在貴使面前,便請貴使自行稱量。”
他話音落下之時,在場的眾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甭管這鼎到底是不是雍州鼎,單單是那么大的塊頭,要把它從祭臺之上搬下來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而剛剛將他從祭臺之上搬下來的孔儒,此時卻是面不紅心不跳,一副滿臉輕松的模樣。
“是,是你——”
在看清了孔儒那略顯滄桑的熟悉面孔之后,遙遠的記憶涌上心頭,子武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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