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春曉春曉滿院綠楊芳草 > 第一百六十八回 八方祈緣
  殘月當空,白光落地,深夜溪林靜。霧罩墨路,輕風弄影,葉舞寂寞零。

  五姑娘提著一盞蓮花燈緩緩步入叢林;她身著裙衫如初開蓮花般柔美如仙,高發髻戴荷冠,冠中簪花十二種。足下彩錦繡花鞋,落腳處步步生蓮。

  穿過一層迷霧,五姑娘如若誤入仙林。一條僅有三尺寬的石拱橋橫跨溪水上,連接兩山林。石拱橋上的兩旁長滿嫩草小花,能落腳的地方也不過中間二尺。

  五姑娘一手掌燈一手提擺,這會小心翼翼的上了橋。到橋間,才見橋的另一頭不到六米處,竟立了一個石牌坊,牌坊兩邊坐石獅,牌坊頂兩角掛著一對偌大的亮著金黃色的燈籠。位于牌坊左前不到三米處,還有一座不到三尺高的小石坊,小石坊僅有兩柱支撐,兩柱被紫花藤曼緊緊纏繞,石坊的中上方懸掛著一個巴掌大的八角銅鐘,一條系著紅綢的麻繩從鐘里頭垂落而出。

  待下了橋,五姑娘才瞧清楚牌坊上方刻的兩個大字:金媛。

  五姑娘盯著牌坊若有所思,此時她不敢貿然進入,知道這片山林定是有人看守,故而她輕輕敲動右旁的八角銅鐘;隨后,一陣空靈鐘聲響徹山林,遍地嫩草里,竟飛出一只又一只螢火蟲,直到此山遍地閃滿綠光...

  突一聲鈴鐺清響,牌坊里頭緩緩走出來一個青衣姑娘,臉被八角油紙傘擋去,完全瞧不出她的模樣,只見那些螢火蟲紛紛往兩旁飛去,為她開出一條小路來。

  隨著這位姑娘越走越近,那把傘也緩緩抬起,五姑娘連將手中的蓮花燈抬高照了照,突驚愕道:“曹姑娘?”

  八角油紙傘被抬了起來,只見曹汐微微屈膝,笑道:“蓮姑娘來了,可讓我好等。”

  五姑娘打量著曹汐,又瞧了瞧牌坊后頭,問道:“曹姑娘怎從里頭出來,這是什么地方?這里,好似我來過,可又未曾來過...”

  “京城廿媛歸來處,似曾相識便對了。”曹汐將手中的八角油紙傘收了起來,一臉不舍的摸了摸,后雙手將傘奉上,遞到五姑娘面前,道:“走得急,竟忘了將傘歸還姑娘。多謝那日姑娘贈傘之情,這傘乃是姑娘命中...我不能收,還請姑娘拿回。”

  五姑娘聽得一愣一愣,問道:“這傘姑娘喜歡便送姑娘了,怎又不能收了?贈傘之人,我已同他道明此傘去處,這傘以后就是姑娘的了。”

  曹汐低頭看著傘,道:“可這傘,我真的不能收。此傘有名,名為承情,八方祈緣,僅為一人。姑娘若將這傘贈我,這八方祈求來的緣,便是送出去了,可不是負了有心人?”

  五姑娘不明何為承情何為八方祈緣,只聽曹汐又說道:“知道姑娘真心待我好,只是這傘現于我而言實在沉重,恕我無法收下。除非,贈傘之人再贈姑娘八角傘,它才能真正屬于我。”

  說著,曹汐將傘放到五姑娘手上握緊,伸手又拿起身旁八角銅鐘的麻繩,不舍的看了看五姑娘,笑道:“待天亮,姑娘可記得來尋我拿回八角傘!千萬勞記!對了,姑娘以后再見到我,記得喚我,溪舍。”

  話落,溪舍姑娘敲響八角銅鐘;一聲震耳欲聾的鐘響穿過腦海,刺入心間;而后,五姑娘便從夢中驚醒。

  五姑娘頭疼欲裂,這時猛睜開眼來,才知方才一幕不過是個夢罷了;五姑娘一頭冷汗,欲起身冷靜,可耳內、胸口卻突隱隱作痛,雖不像夢里一般疼痛,可怪異得很。五姑娘越發心慌,這突如其來的夢竟如此真實。

  “莫不是,曹姑娘真出了事?”五姑娘小聲念叨著,卻還是驚醒床外小踏上的寒露。

  寒露速速起身來到五姑娘床旁坐下,問道:“姑娘怎么醒了,可是熱著了?”說著,寒露掏出手帕給五姑娘擦了擦額頭汗,又拿起扇子輕輕扇著,道:“姑娘流了一身汗呢,寒露去給姑娘取件干的衣物換。”

  這時,五姑娘拉住寒露的手,道:“寒露,方才,我夢見曹姑娘了。”五姑娘捂著胸口,搖了搖頭,道:“我有一個不好的念頭,總覺著曹姑娘定是發生了什么...如今我身在王府,也不知外頭曹家,可尋到曹姑娘了。”

  寒露反握住五姑娘的手道:“姑娘可別多想了,姑娘總心念著曹家姑娘,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這會天還未亮,姑娘再睡會,寒露給姑娘扇風,姑娘便安心睡下吧。”

  “可曹姑娘說了,讓我天亮去尋她,她要將那把傘還我...”五姑娘坐了起來,回想夢里那方話,憶道:“此傘有名,名為承情,八方祈緣,僅為一人...此傘送出,將負有心人...”

  “將負有心人...”五姑娘想起,這傘乃姜公子所贈,莫不是此有心人指的就是他?五姑娘低著頭苦思著,心中越發糾結。

  寒露瞧著憂心,這會安撫道:“姑娘若真不放心,待天亮我雇人出去打聽打聽?”

  五姑娘想了想,道:“甚好,天亮便去,一旦有消息,無論結果,必定第一時間來報我!”

  寒露點了點,小心伺候五姑娘睡下,又給扇著風,道:“姑娘莫多想了,快睡吧!”

  翌日天亮,寒露尋來院里一個女使,塞了點小錢雇她出去打聽。半個時辰后,那女使便來回了話,道:“我托采買的一個媽子去曹家看了,說曹家如今里外掛滿白綾。聽街上的人說,昨夜大雨,曹家一家子從郊外回京,而后在大門處哭喪。就是不知送的誰,只聽說是白發送青絲。”

  “多謝姑娘了。”寒露打了個冷顫,她想起五姑娘昨夜的話,曹家姑娘當真出了事,故而才托夢五姑娘。可如今,她到底該如何向五姑娘稟明此事。大姑爺和大姑娘的事才去多久,五姑娘這會心傷還未痊愈,偏曹家姑娘也出了事,這該叫五姑娘如何傷心得過來呢!

  正想著,五姑娘這會便從屋里頭出來了。一見寒露,五姑娘急急過來問道:“如何了,可打聽到什么?”

  寒露不敢看五姑娘的眼睛,可寒露也知道,如若這件事隱瞞不報,五姑娘將來知道必定生氣,且會更加傷心;可未等寒露開口,五姑娘便已從寒露的臉上看出了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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