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牧沒打算立刻把唐錦秋住院的消息告訴陳書婷，就算需要知道，那也是工作確定之后。
他給霍立仁打了個電話，得知唐錦秋手術已經完成，生命體征很正常之后，就騎著車回家睡覺去了。
睡到吃午飯到時候，霍立仁忽然給他打了個電話，說是江北醫學院那邊已經聯系好了，希望他能挑個時間過去講一堂課。
“行，那就明天去吧。”
因為坐牢，趙牧沒能上成大學，但他高三念書的時候，成績是相當不錯的，當年他就想要做醫生，江北醫學院是他其中的一個志愿目標。
現在再去念書不合適了，如果能進去看看，也是挺好的。
第二天，趙牧騎著自行車到了江北醫學院。
霍立仁打過招呼，直接就有一個副校長來接他。
“您就是趙先生？”副校長狐疑的打量趙牧，尷尬的笑了笑，“哈，真年輕，我還以為能被霍老吹得那么神乎其神的大神醫，至少也得跟他是一個年紀呢。”
趙牧笑了笑，并不答話。
副校長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唐突，連忙改口：“有志不在年高，有本事也不在。既然霍老那么推薦你，那說明您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來吧，我們里面走，我給您介紹一下我們江北醫學院中醫學院，我是專門負責中醫學院的副校長，叫張彪。”
“趙牧，牧場的牧。”趙牧點點頭，跟著張彪往學校里面走。
“現在這世道中醫沒落，信的人少，學的人也就少。我們江北醫學院有三萬名學生，學中醫的只有三百人，其中還有一大半是吃穿不愁的富貴人家子弟，學中醫就是為了玩。
而那些真正來學藝的，家中多半都有老中醫。家學淵源在哪兒，平時也不把我們學校的老師放在眼里，他們就是為了來拿個文憑，將來好去拿中醫師的行醫執照。”
張彪說這些就一個主題，今天這課未必會有很多學生來聽，即便是來聽，也未必會對他尊敬或者說是多么認真，希望他能做好心理準備。
張彪這邊正說著，對面路上迎面走來兩個人。
“喲，這是什么大人物啊！竟然還需要張校親自出來迎接，看著那么年輕……喲，老李，這位該不會是霍立仁說的那個神醫吧！”
老李假裝大驚失色：“那可不得了，霍立仁可是把這位神醫吹得上天入地，生死人肉白骨，好像這中醫能不能活下去，就全看這神醫一個人了。可怎么，我看起來，這位神醫跟我們學校那些學生也差不了多少呢？該不會是冒牌貨吧！”
兩人一開口，就老陰陽人了。
趙牧抬眼看了看，兩人都在四十來歲，胸前掛著中醫學院的牌子。
張彪尷尬的笑了笑：“趙先生，這兩位是中醫學院的講師，李茂教授和張文講授。”
趙牧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兩人明顯來者不善，他也沒有冷臉去貼別人熱屁股的習慣。
但兩人明顯不想放過他。
張文伸出手，假意要跟他握手，嘴上卻是繼續陰陽：“小趙啊，這中醫書博大精深，浩如煙海，我從十歲開始讀，讀了三十幾年都不敢說自己都明白了。你看著年紀也不大，該不會是從娘胎里就開始讀的吧。”
趙牧沒有伸手，只是笑了笑：“雖然我知道這人的智力各有不同，不過讀了三十幾年都沒讀明白的話，你完全可以考慮換個職業嘛。“
張文被噎得面色一僵，那只手差點沒揮出去。
李茂趕緊幫忙：“老張的意思是，中醫是個需要積累的事情，我們學了三十幾年，仍然懂得保持謙遜，你個小孩才幾斤幾兩，就忍不住這么到處顯擺。中醫是拿來給你顯擺的嗎？”
趙牧看了他一眼：“我覺得吧，有本事的人低調，那叫謙遜；像你們這樣的，大概只能叫有自知之明。”
張文暴怒：“整個江北的中醫我都認識，從來沒有聽過你這么一號人。你是哪個師傅教出來的，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看你是不是尾巴能翹到天上去。”
趙牧眸光沉了下去。
他忽然間就能理解師傅在獄中那種郁郁寡歡的狀態。
夏國的中醫不是毀在別人手里，而就是毀在這些中醫自己手里。
“我的師傅是誰，你們沒有資格知道。”趙牧冷冷的說道，“但我可以保證，你們不認識他，他也不可能看得上你們。”
張文和李茂同時暴怒。
“不怕告訴你，我和老李都是帝京國粹藥堂培育出來的，整個夏國沒有比我們更懂中醫的。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師傅就是個囂張無知的東西，所以才教出了你這種囂張無知的徒弟！”
“老張，甭跟他在這里耍嘴皮子了，我見過的年輕人多了去，越是像他這種嘴巴厲害的，手上越是沒功夫。俗話怎么說，滿罐水不會響，半瓶水響叮當！張校長，你看著辦，要是聘請這種人到我們學校當客座講師，那我恐怕就干不了了。”
張彪被他們吵得一個頭兩個大，他也覺得趙牧的年紀不太靠譜，但霍立仁是江北醫學院最德高望重的博導，他的老師更是江北醫學院的老校長。
老霍推薦的人，他也不敢不慎重對待。
但張文和李茂確實已經是中醫學院最好的兩個講師了，要是他們不干了，趙牧又不靠譜，他們中醫學院真的就得完蛋。
“別吵，別吵……你們這樣不是讓我為難嗎？“張彪連連擺手，卻怎么也端不平這碗水。
趙牧搖了搖頭：“為難就算了，倒也不是非要來當什么講師。”
他轉身欲走。
卻不料這不想引戰的舉動落到張文和李茂眼中，成了逃跑。
他倆更加堅信趙牧沒什么醫術，只是靠著霍立仁的人脈，想來騙點錢花。
張文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多有本事呢？怎么，要見真章就怕了？有種就留下來，跟我和老李比一比啊！”
話音剛落，趙牧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好啊，那就比一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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