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朱棣面色稍緩道:
“繼續......”
“是！”
雨化田道:
“奴才執掌西廠，免不得和江湖人打交道，對他們十分了解，所謂江湖中人，對朝廷并沒有太大好感，尤其對公門中人更是如此，那些所謂的白道俠士，更是把公門中人排到了江湖末流。如果兩位大人被推到了江湖人的對立面上，江湖還是他們的樂土么？”
“哼！”
朱棣冷哼道:
“他們好大的膽子，那群無視朝廷法度的江湖匪類早該懲處。傳旨，授陳瀟八府巡按，葉千羽江湖巡按之職，專門查處各州府涉及江湖中人的重案，要案。”
朱棣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夠保險，又道:
“賜二人龍頭金刀一口，上斬王侯不罰，下斬文武不奏，另授，御賜金牌兩面，可隨時調用衛所兵將，便宜行事。”
朱棣總算覺得差不多了:
“你現在就去內閣擬旨，至于怎么措詞，你自己跟內閣去說。”
“奴才這就去辦！”
雨化田還沒轉身，朱棣就冷聲道:
“去告訴曹正淳，讓他信手把天階給朕刷洗干凈，轉告他，好自為之。”
“奴才遵旨！”
雨化田總算把火燒到了老對手的頭上，樂得臉上都像開了花一樣，屁顛屁顛的跑去了內閣。
內閣里的幾個閣老，雖然對皇上決定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們這些讀書人的骨子里，對江湖中人連半點好感都欠奉。
在他們看來，江湖中人不管是俠是魔，都是群以武犯禁，挑釁朝廷的禍根，不為朝廷所用，就必須清除。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斟酌一二。
其中一個閣老開口道:
“敢問雨公，皇上為什么忽然作出這么個決定？”
雨化田冷聲道:
“皇上前番在邊城遇險，其中就有一批江湖匪患的影子。”
“哼！”
有人暴跳如雷道:
“這群見利忘義的江湖匪類，早該清除。”
有人卻見機道:
“皇上這回雖說是針對江湖人，但是，安排的兩個巡按，卻是差強人意。畢竟，我朝還沒有武勛和捕快擔任巡按的先例，此事不妥，大大的不妥。”
雨化田像是早料到對方會有這么一說，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雜家看來，有他們兩個擔任巡按正合適，諸位閣老想想，那些江湖匪類都是些什么人？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哇！若是換成督察御史巡按江湖，只怕還沒查案就先遭了毒手，葉千羽、陳瀟兩位大人，對江湖中人的鬼蜮伎倆頗為熟悉，還有武功在身，擔任巡按再合適不過。”
“這個......雨公所言甚善。”
閣老們想想也是，這種不但吃力不討好，說不定還會掉了腦袋事情，文臣里沒人愿意去做，武將不屑去做。
至于錦衣衛，算了吧！
他們跟江湖人眉來眼去，安通款曲的事情干得還少么？
想來想去，葉千羽和陳瀟的大小長短，還正好合適。
有人試探道:
“巡按還有主查吏治的職責，他們兩個的出身，只怕不會名正言順吧？”
雨化田故作不屑道:
“皇上沒有讓他們查吏治的意思，就算他們想查，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
幾個閣老聽得暗暗點頭，查察吏治這種事情，不是經驗豐富的老御使根本做不了。
先不說，上下官員之間的關系如何盤根錯節，光是那些奸猾似鬼的小吏，就能把沒有經驗的御使耍得團團亂轉。
讓兩個連官場都沒經歷過的人去查吏治，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雨化田跟著話鋒一轉道: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下面的官員有人干出與江湖匪類狼狽為奸的事情，可就不能怪兩位巡按的刀快了。”
雨化田這句故意的提點，等于把成百上千的人推到了刀口下面。
大明中層官吏多少都跟江湖人有些牽連，只要內閣風聲一露，他們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撇清關系。
這對江湖白道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退一步講，就是內閣不露風聲，他自己也會把消息放出去，挑起江湖怒火，逼著葉千羽跟江湖人對立。
既然君臣之間達成一致，圣旨的速度自然快得驚人，不到五天時間，葉千羽、陳瀟這兩位巡按大人，就在金陵秘密的走馬上任了。
雨化田從內閣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看曹正淳的熱鬧。
有什么比看見自己的老對手倒霉更讓人舒服的事兒么？
在大太陽底下揮汗如雨的曹正淳，明知道雨化田已經來了，卻故意裝成沒有看見，還在那一門心思的刷著天階。
雨化田卻偏偏不肯識趣的跑到他對面蹲了下來:
“在恨我是吧？我覺得你該謝我才對。”
“謝你背地里下絆子？”
曹正淳的眼睛里差點噴出火來。
“好心當成驢肝肺啊！”
雨化田痛心疾首的道:
“要不是我發現的早，等到你們東廠因為明教跟葉千羽翻臉的時候，你覺得自己還有刷天階的機會么？現在讓你刷天階，你該感到幸福才對。”
曹正淳頓時在太陽底下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是那樣就太可怕了。
雨化田道:
“不是我說你，不聽話的狗，該放手就放手了吧！牽在手里只會給自己惹麻煩。”
見曹正淳對自己不理不睬，雨化田也失去了繼續逗弄他的興趣，故意在他刷好的天階上踩了兩個腳印揚長而去。
等他一走，曹正淳立刻招來一個小太監道:
“去把李小新找來。”
李小新雖然生的眉清目秀卻是東廠里出了名的狠角色，按曹正淳的話講，李小新不張嘴就算了，要是被他咬上一口，準能連皮帶骨頭的撕下來一層。
所以，李小新在東廠里有個外號“你小心”，被他盯上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
李小新剛見到曹正淳，對方就直接開口道:
“馬上帶上五指去金陵，到葉千羽身邊去伺候著，記住，對他要比對祖宗還恭敬，他讓你們死，你們就不能活，明白么？”
李小新聽完驚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五指雖然只有五十人，卻是李小新這個掌刑千戶的得力助手，。
李小新就是憑著五指才在派系紛雜的東廠登上了掌刑千戶的寶座。
曹正淳弄出這么一出戲來？
難道是要把他踢出東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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