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中天，子時將至。
李承陽也終于趕到了德魯城以北最高的山頭上。
說是最高的山頭，其實也就比德魯城城墻高了十七八丈，而且隔著德魯城足足有三四里之遙。
怪不得老七會說風險有些大。
但李承陽是從昆山山口飛到過花剌子王城的人，這點兒難度對他來說不在話下，大不了再來一次屁股著陸。
只要別被城中敵軍發現就好。
這就要看辛棄疾在另外三個方向上給到他們的壓力夠不夠大了。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為何會決定親自冒險入城，就仿佛冥冥中有什么東西在召喚著自己似的……
算了。
既然已經決定，干就對了！
上回從昆山山谷飛到花剌子王城，十三和李承陽已經有了經驗，老七和老十更是沒少玩兒這東西。
唯獨老九從未飛過。
此刻還在一旁拉著老七問東問西，李承陽看了他一眼，又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十三，你覺得我們這次進城能不能平安回來？”
十三點了點頭：“一定能。”
李承陽扭頭看過去：“這么有信心？”
便見十三從胸前拿出了天樞：“陛下莫要忘了，奴婢有它！”
看著紅彤彤的天樞，李承陽啞然失笑：“你還真把自己當機器人了啊？”
十三也笑了：“陛下有沒有聽奴婢講過黑虎寨的事兒？”
“黑虎寨？”
“嗯，那是奴婢闖蕩江湖的時候挑的一個綠林匪寨，就在翼州，陛下猜那黑虎寨有多少人？”
“八十？”
十三搖了搖頭。
李承陽皺眉：“一百五？”
十三又搖了搖頭。
“三百二？”
十三繼續搖頭。
李承陽有些不淡定了：“你別告訴朕你一人干掉了上千，說了朕也不會相信，哪怕是真的也不信！”
十三又笑了：“倒也沒有那么多……黑虎寨中一共七百三十八人，奴婢花了五天時間將他們全都殺光了，也就是從那之后，江湖上才談歲月刀而色變的。”
說完這話之后，又捏住天樞：“之所以分作五天，是因為那時奴婢會力竭，但如今有了它……只要它還能發出紅光，奴婢便不會力竭！”
怪不得從頭到尾都沒勸過自己一句。
原來這么有信心！
李承陽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又朝著十三伸出大拇指：“你牛！”
十三笑得就更燦爛了些：“請陛下一定記住，萬一入城后被人發現了，千萬要聽奴婢的！”
“好！”
話音落下不久，老十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陛下快看，西陵王開始攻城了！”
……
……
炮聲隆隆，火舌飛舞。
剛剛睡下的穆德蹭的一下就從象牙床上彈了起來：“發生什么事了？”
“尊貴的我王，敵軍攻城了！”
攻城？
大半夜的攻什么城？
迦葉大長老和庫帕卡不是都說敵軍不會攻城么？
酒意還在，腦袋有些昏，但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一邊穿衣一邊大喝：“快把本王的盔甲拿來，本王要親自前去督戰！”
迦南派大廟中。
迦葉也在第一時間爬了起來：“怎么回事？哪里來的炮聲？”
盡管為那幾個女信眾消災解厄耗費了不少體力，但此刻的他依舊精神矍鑠。
立刻便有僧侶前來回報：“大長老，敵軍開始攻城了。”
“庫帕卡呢？”
“他已經去城墻上了。”
德魯城頭，庫帕卡有些困惑。
怎么突然就開始攻城了？
就這烏漆嘛黑什么都看不清的大半夜，攻的哪門子城？
莫不是今天白日罵了半天沒見成效，敵軍的統領已經被氣瘋了，連夜不攻城的基本原則都忘了？
又或是佯攻襲擾？
不像！
哪有佯攻襲擾整出這么大陣勢的？
庫帕卡皺起眉頭：“敵軍主攻方向在哪里？”
“報……報告將軍，好……好像……好像東、南、西三面都是主攻，不過南門這邊攻勢最猛。”
庫帕卡聞言就是一愣。
這是什么戰法？
與此同時，辛棄疾死死的盯著夜色中的德魯城：“攻，猛攻，所有人都給本將攻上去！”
冉虎微微皺眉：“王爺，陛下之前的命令的是佯攻！”
“誰說佯攻就不能全軍出擊了？”
辛棄疾咆哮出聲：“不把他們往死路里逼，怎么把所有的守軍都吸引過來？你知不知道陛下要從北面飛進城去？”
短暫的愣神之后，冉虎突然暴起：“我客老你滴鬼哦，兄弟些，跟到老子一起上！”
……
……
距離第一聲炮響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德魯城東西南三面的戰事均已陷入膠著的狀態。
連成一片的火把在城外不停的閃動，那規模一看就是全軍出動！
可無論是東西兩面的花剌子軍，還是南面的西陵軍都打得讓庫帕卡完全看不懂。
庫帕卡看不懂，穆德就更看不懂了：“大長老，他們這是什么意思？”
迦葉其實也看不懂，但卻硬著頭皮在那兒分析：“全軍圍城，卻又停在我神炮射程之外，定是有所忌憚。”
“炮火雖然猛烈，卻又分成了三面……我看八成是想用這樣的陣勢嚇唬我們，讓士兵們心生畏懼，以此動搖我們的軍心，逼我們出城與之交戰。”
“他們果然撐不下去了！”
說到這里，竟忍不住狠狠的一拍大腿：“庫帕卡，傳令全城守軍齊聚東西南三門城頭，看看誰能把誰嚇著！”
倒是沒什么毛病。
攻城之戰，沒有數倍的兵力優勢，根本就不可能攻得下來，可是現在德魯城中有十三萬守軍，比圍城的大夏和花剌子聯軍還多三萬。
至于裝備優勢……
你有大炮，我也有，雖然射程略輸于你，但我是守城的，你是攻城的，要想用炮火覆蓋全城，就必須把炮陣往前挪。
炮陣往前挪了，我的炮就能打到你了，而且我還能組織戰象往外沖！
這實力對比一旦明明白白的擺到了桌面上，到底是誰嚇唬誰？
這道命令很快就傳到了德魯城每一個將官手中。
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德魯城東西南三面已是擠滿了人，火光攢動，炮聲連天。
相比之下，鴉雀無聲，一片漆黑的北面城墻就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
然后，五道黑影從山頭上疾沖而出，在夜色之下悄無聲息的朝著那一片靜謐的黑暗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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