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本要奏！”
許是發現李承陽似乎有些走神兒，蔣琮突然就站出了班列。
李承陽身子一顫，連忙將腦海中旖旎的遐想盡數揮去，又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愛卿請講！”
“陛下先前讓微臣所辦之事已準備妥當，接下來該如何推進，還請陛下明示！”
李承陽立刻就來了精神：“這么快就印好了？”
“回陛下，還沒！”
蔣琮答了一句，立刻招來李承陽惡狠狠的白眼，但他似乎早有準備，竟是一點兒不慌：“沈院士早有成法，紙鈔印制并非難事，只是……只是……”
李承陽皺起眉頭：“只是什么？”
“只是當初在百越所用紙鈔乃是以其境內神山為景，沈院士欲沿用之，但臣以為不妥……既是大夏紙鈔，怎可以他國之山為景？”
蔣琮話音落下，沈夢溪也站了出來：“啟奏陛下，臣原本沒想那么多，但經蔣大人提醒，也覺得不妥。”
李承陽點了點頭：“確實不妥，那你們是怎么打算的？”
沈夢溪看向蔣琮。
蔣琮深深一躬：“此等大事，臣等不敢做主！”
那就是要讓自己來決定紙鈔上印什么了？
思忖片刻，李承陽便嘿嘿笑道：“老沈啊，朕如果想要在紙鈔之上印制人像，難度大不大？”
沈夢溪聞言一愣：“人像？”
“對！”
“何人之像？”
“那當然是朕啊！”
此言一出，滿堂盡驚。
顏子卿第一個站了出來：“萬萬不可！陛下何其尊貴，怎能印到紙上讓人拿去易貨？”
衛無忌也皺著眉頭小聲嘀咕了一句：“那玩意兒是要拿來當銅錢用的，將陛下印到那玩意兒上面去，豈非買個饅頭都要陛下親自出馬？”
諸葛孔明亦是猛搖其頭：“還請陛下三思，將陛下之像印到那紙鈔之上，怕是要平白增添推而廣之的難度。”
李承陽有些懵：“這是什么道理？”
“倘若那紙鈔之上印著陛下，試問何人敢用？”
“就是，得了陛下的畫像，就該放在祖宗祠堂里好好供起來，誰敢拿出去買東西？”
“胡言亂語，陛下是什么身份，能往自家祠堂里放么？怎么也該另建一座祠堂單獨供奉才是！”
“吳大人此言有理！”
“有什么理？這紙鈔是要用于取代金銀銅錢流通于市的，人人都將其供奉在祠堂中，難道是要我大夏學那蠻荒之輩，以物易物么？”
“所以才說紙鈔之上不能印制陛下的畫像啊！”
“那這紙鈔之上該印些什么？”
也不知是誰問了一句，群臣的目光立時又齊刷刷回到了李承陽的身上。
李承陽此時早已苦笑不得。
萬萬沒想到，在自己看來理所當然的事情，到了這些大臣眼里居然會有這么大的問題。
不過這些家伙的顧慮好像也有那么點兒道理。
畢竟在普通百姓的眼里，天子可是高高在上且神圣不可侵犯的，讓他們拿著畫著自己頭像的紙幣去買米買糧乃至喝花酒，他們還真有可能不敢……
不能印自己的頭像，那該印什么呢？
李承陽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便在此時，耳邊忽然就響起了孟德寶的聲音：“啟稟陛下，臣以為諸位同僚實屬多慮了，將的畫像印到那紙鈔之上實乃一箭三雕之舉！”
李承陽立刻抬頭看向了他：“細說！”
孟德寶得意的笑道：“其一，臣瞧過沈院士早先印制的紙鈔，雖說巧奪天工，但也并非完全不能造假，可若那紙鈔之上印有陛下之像，試問還有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仿制？”
李承陽聞言，心頭便升起一股奇奇怪怪的感覺，合著自己的畫像還能防偽？
苦笑兩聲，又朝孟德寶點了點頭：“孟愛卿此言有理，卻不知那其二又是什么？”
孟德寶連忙答道：“這其二嘛，便是可令行市之上無人再敢耍奸賣詐，倘若有人膽敢行此齷齪之舉騙去良民手中的紙幣，那便和仿制偽鈔一樣是對陛下的大不敬！”
不僅能防偽，還能防詐？
李承陽哭笑不得：“還有其三呢？”
孟德寶的腦袋揚得更高：“其三便是可使陛下之英明神武深入萬民之心，即便千秋萬載，亦如刻在骨中，永世不忘，如今便可警醒后來之人大夏創業不易，需得千萬珍惜！”
也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突然就冒出一塊直聳入云的大理石碑，上面刻著“大夏天子永垂不朽”八個大字……
李承陽感覺怪怪的，既不知道是該哭該是該笑。
也不知道是該夸一夸孟德寶，還是該把他吊起來扒了褲子打。
但殿上群臣卻是對孟德寶這清奇的腦回路佩服不已！
不對，他孟德寶能有這等遠見卓識？
肯定是陛下借他之口說出自己的真正用意！
陛下用意之深，果然不是輕易就能夠明白的……看來今后還要多學多看多聽才行！
念頭生出，群臣看向李承陽的目光又變得無比崇敬了起來。
李承陽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舒服：“你們都這樣看著朕做什么？”
顏子卿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陛下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甘愿如此紆尊降貴，此等胸懷，圣人難及啊！”
蔣琮也跪了下去：“臣愚鈍，先前竟未能領會陛下之深意，如今方知陛下此舉乃是為萬民謀福祉，為社稷立根基，放眼古今，有此胸襟氣魄，袁建卓者，唯陛下一人已！”
這兩位帶了頭，崇明殿上立時跪倒一片。
“陛下圣明，社稷之幸！”
“陛下仁義，萬民之福！”
“陛下愛民如子，舍己為之，實乃臣等之楷模也！”
“陛下受苦了！”
“陛下委屈了！”
將自己的頭像印到鈔票上是多少人的夢想？
怎么還成了吃苦受委屈？
李承陽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那感覺比剛剛還要奇怪。
“陛下放心，臣即刻趕回科學院率眾同僚研制將陛下印上紙鈔之法，絕不會拖陛下后腿，耽誤陛下行此大勇大智，大仁大義之舉！”
最后這句是沈夢溪說的。
合著就現在的技術而言在紙鈔上印制人像還有難度？
李承陽連忙就坡下驢：“倘若印制人像實在有困難，便印些山山水水也是可以的，想我大夏境內也不乏名山大川。”
“謝陛下體恤，但臣已下定決心，半月之內定將陛下的英姿印到我大夏首批紙鈔之上，如若不能做到，臣甘受腰斬之刑！”
“老沈，沒必要，真沒必要！”
“陛下無須多言，還請陛下準臣先行一步，早些回去跟眾同僚改良印鈔之法。”
“這……”
躊躇片刻，李承陽終是一聲長嘆：“你既能體會朕之苦心，那便去吧！”
說著又站起身來，重重一揮龍袍衣袖：“但愿天下人也能體會朕之苦心……馮懷英何在？”
“臣在！”
“即刻擬定律法，令天下之人共護我大夏紙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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