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傷兵營往灶房營拉了足足八輛車的竹葉!
看得灶房營張營頭腦子直嗡嗡,他就像是走到了養蜂的山林里,睜眼不見五指。
倏然,眼前出現一個俏麗的小臉,正對著他眨眼。
灶房營的張營頭,見過陸七七,之前世子爺帶人來灶房營,還親自為其煮過面。
乞巧節那日,他聽從世子爺安排,便準備了許多東西,后來在透過營帳的縫隙,不小心看見世子爺在煮面。
當時差點沒把他的下巴給驚下來。
如今陸七七這張臉,他怕是比記得他老母,更加不能忘記了。
“不知康樂鄉主,帶著這么多竹葉來,是為何事?”
張營頭看著任遠打開的麻袋,原本他以為里面會是糧食,差點沒把他給笑死。
可隨后任遠解開麻袋,看到滿滿一袋竹葉,瞬間心情蕩到谷底。
這種從高興到喪氣的心情,怕是從山崖上往下跳,都沒有那么刺激。
陸七七指著竹子葉道,“這些竹子葉,還勞煩張營頭用來煮水給將士們喝。
這煮水后的竹葉有清熱之效,在這暑熱的時節,七日里供應兩日便夠了。
用量也有講究,五兩竹葉便可煮一鍋水了,不可多放,多放后會起反效,亦不可少放。”
張營頭知道這事只有聽話的份,并沒有商量的余地,好在不是要命灶房營每日煮。
不然那才是要了大命!
張營頭心里苦,臉上卻陪著笑臉,道,“我等聽明白了,明日便會煮上這竹子葉水。”
陸七七又道,“這水可以每日午飯后供應,煮好后,讓營中將士自行來灶房營來取。
這樣一來不用太耽擱你們的時間,也能避免有人不愿意喝,造成不必要的浪費。”
張營頭聽聞陸七七的話,瞬時覺得眼前的小姑娘不得了,三言兩語便把能困擾他的事解決了。
讓每個營房的士兵派人來取,正是上上之策啊!
第二日上午飯后,陸七七便在傷兵營,領取到了一碗竹子葉水。
竹子葉水煎煮出來,顏色微黃,味道略帶點苦澀,但是喝下過后會有些甘甜。
若不是這竹子葉不能過多飲用,陸七七甚至想把它當成茶葉來喝。
雖然后世卻有人這般做,但人家也是控制少量,絕不多飲。
此刻縫針的傷營里,只有陸七七、洛大夫,還有黃大夫。
三人自田心村便已然相熟,坐在一起喝竹子葉水,竟然像是變成了閑暇喝茶。
黃大夫喝完碗里的竹葉水,意猶未盡道,“老夫許久沒喝過茶水了,這沒想到這竹子葉水,竟也別有一番風味。
洛大夫冷哼一聲,活像是嘲笑黃大夫沒有見識。
但是在場的兩人,都知道他在冷哼什么。
自昨夜起,洛大夫便對藥材中摻雜竹葉之事憤怒不已。
連續不斷地在營帳里罵了好半夜,嚇得黃大夫就差把頭,伸向練兵場看臺上的木柱上了。
這洛大夫果真是人老了,無所畏懼,居然連天子都敢謾罵,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啊!
他縮在被窩里裝鵪鶉,既想要阻止洛大夫的罵聲,又怕被洛大夫拿著板凳追著打。
還要擔心自己會不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那個時候,黃大夫甚至覺得地里的小黃菜,怕是都沒有他可憐了!
陸七七道,“洛大夫,您昨夜的壯舉,可嚇壞了傷兵營的大夫們,他們就差沒給您磕一個響頭了。”
陸七七的營帳離傷兵營遠,想要聽到洛大夫破口大罵的聲音,怕是整個軍營都得知曉。
她今早聽到黃大夫苦著臉,在她跟前告狀,便忍笑到現在。
洛大夫見不慣這般行徑,陸七七亦是如此,但是這小老頭未免也太可愛了,罵了半夜,還不帶詞窮。
有這口才不當個外交官,太屈才了。
洛大夫自然能聽出調侃之意,他道,“外敵內擾,再這么下去,國破家亡,早晚的事!”
他說這話帶著些許怒氣,陸七七卻聽出了悲涼之意。
是啊,再這么下去,國將不再,更別說是家了。
陸七七原本只想著安家渡日,為自己建造一個莊園別墅,多賺些錢錢,再招一個上門女婿,日子過得美哉。
可如今來到邊城,看到將士們血戰沙場,保家衛國,便知曉他們遠離邊城的安逸,都是他們用血肉之軀換來的。
盡自己所能出上一份力氣,也算是為保家衛國做出一番貢獻了。
如今的朝廷。
唉!
不提也罷!
陸七七在傷兵營里,小口小口地喝竹子葉。
那邊大帳里的宋宴清,看著碗里的黃湯,抬眸問道,“這是何物?”
暗一回道,“這是竹子葉煮的水,據康樂鄉主所言,有清熱消暑之效,今日大營里軍中將士,應該有一半人喝了。”
宋宴清一直很欣賞陸七七的小腦袋瓜,圓潤好看,還聰明。
聽聞這竹子葉的藥效,是陸七七提出來的,想必這方法也是她想的。
也不知道她腦子里,怎么總有這么多的奇思妙想。
宋宴清嘴角微微上揚道,“這竹葉還能這般用,竟是她提出來的嗎?”
暗一仔細回想,而后才道,“是。昨日夜里,康樂鄉主親自交代灶房營煎煮。”
宋宴清嘗了一口竹葉水,瞥了眼書案上任太醫書寫的折子,放下碗淡聲道,“派人將這折子送往新京城,快馬加鞭。”
暗一垂眸,便將書案上的折子,握在手中。
見他沒有出營帳,宋宴清道,“還有事?”
暗一有些遲疑,有些話不知道該講還是不該講。
片刻后,他還是問出了聲,“世子,咱們接連上奏,可新京中半點水聲都未曾聽見,咱們還要如此嗎?”
聞言,宋宴清繃直的肩膀,也微微下垂了些,悄然地卸了一點氣,他道,“這折子沒有絲毫用處,但是不能不上奏,我在軍中情形如何,你跟著我這么多年最是清楚不過。
既然沒有選擇,那就做得更狂一點,好讓人抓到把柄,繼而才有機會打壓。”
大晉朝希望有一個戰無不勝的將軍,但也懼怕一個功高震主的將軍。
皇子亦是如此,更何況手握兵權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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