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小說網 > 千山青黛 > (第二天席冰打理得清新脫...)
  第二天,席冰打理得清新脫俗,下樓吃飯。

  他現在對席肅的看法已經有些改觀,雖說席肅有些暴力狂傾向,但偶爾也算明事理,給他零用錢也很大方。昨天他跟朋友們在以前租的房子裏叫了很多好吃的,玩兒的可開心了。

  是故,席冰見到席肅也挺高興,歡快地打招呼,“爸爸,早上好。”

  席肅看他整個腦袋都噴得跟個番茄似的,默默移開目光,這什麼玩意兒啊!

  席冰一頭紅發,精神頭兒特別足,“爸爸,你看到我送你的花沒?”

  “到底看到沒有?不會沒到看吧?”席肅不說話,席冰就湊過去,搖席肅的肩。

  席肅瞥一眼他的手,席冰說,“我洗手了。臉也洗了。”還把臉湊席肅跟前,席冰塗了麵霜,有點香。席肅給他支開,“坐好。”

  “喜歡嗎?那是我感謝你送的花。”席冰坐回自己的位子,端起溫水喝一口,滿心期待地看著席肅。

  “是不是不喜歡?”席冰完全沒被掃興,他壞笑著打量席肅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哎呀,那我得天天送,一直叫你不喜歡。”

  傭人端來早餐,席冰先夾個小花卷給席肅,“以前我看爸你早上吃過,這個是我孝敬你的。”

  席肅頭疼,他頭一回聽說夾個花卷就是孝順了。

  席冰高高興興地吃飯,邊吃飯邊說昨天踢球的事,“要我能上場,一定能踢贏的!爸,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害我們隊輸了!”

  “我想跟爸爸說話嘛。”席冰有點撒嬌地抱怨,“爸,難道你不想跟我建立起珍貴的父子感情嗎?”

  席肅最受不了男孩子肉麻兮兮的撒嬌,皺眉看向席冰,“席冰,你不會是彎的吧?”

  “你喜歡男孩子嗎?”席肅換個簡單易懂的說法。

  席冰目瞪口呆,“我當然是喜歡女孩子了。”

  “那就別嬌裏嬌氣的。”席肅皺眉,告誡席冰一句,“好好說話!”

  “我什麼時候不好好說話了。”席冰終於明白席肅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哈哈笑起來,跟席肅說,“你這種說法有點過時,現在都是叫gay、同誌或者攻受了。”

  “不管叫什麼,既然是直的,男人就要有男人樣兒。”

  “我沒男人樣兒麼!你知道學校有多少女同學喜歡我!”席冰不服氣,開始滔滔不絕地跟席肅顯擺他的異性緣兒。

  席肅在噪音中吃完早飯,去公司前交代王管家一句,“做個食不語的牌子,以後早飯都放席冰跟前。”

  席冰大笑,“爸,你能不能別這麼刻薄。”

  刻薄?席肅經過時曲指敲他大頭一下,“不會說話就閉嘴。”

  席肅才不理他,瀟瀟灑灑往公司去了。

  席冰繼續吃飯,王管家抽空拍他幾張照片,席冰特別配合,還擺了好幾個帥氣姿勢給王管家拍。

  因為獲得可以調休的自由,席冰心情非常不錯,想以後也可以這樣調出個休息天跟朋友聚會。

  待第三天,定做的錦旗到了。席冰拉著王管家一起欣賞,錦旗都是統一樣式,大紅底繡金字。除了贈送人的名字不同,繡的大字都是一樣的:大仁大義,救民水火。

  王管家看著說,“冰冰,這又是水又是火的,怎麼瞧著像是送給消防的。”

  “救人如救火麼。你看叔叔阿姨來得多快多及時啊,消防是撲物理上的火,婦聯和民警則是撲家庭的火。”席冰欣賞了一回自己定做的錦旗,打算邀請席肅一起去送。

  沒想到,竟然被席肅無情地拒絕了。

  席肅用的仍是老理由,“公司有事,你自己去吧。”

  “你真不去啊。叔叔阿姨肯定想見到你改過自新的樣子。”席冰頗有些小嘚瑟。

  席肅提醒他,“去的時候別染頭發。”

  “席冰。”席肅對席冰的笨真是歎為觀止,“你一點都不懂社會的公序良俗嗎?如果你想給人留一點好印象,就不要做違反公序良俗的事。”

  少年人的笨在於,即使你好意告訴他一些事實,他也絕不接受。席冰就隔著手機“切”了一聲,“你們這些狹隘的大人。”

  席肅懶得跟這種不受教的小孩兒多說,“沒事就掛了啊。”

  “還有事。”席冰有些好奇地問,“席肅,我報警那天,你跟你那狐貍律師是不是回家前就商量好了?他都沒跟你商量,一說八小時你就同意了。你們是早商量好的吧?你怎麼猜到我會提這個條件的?”

  席肅揉揉眉心,雖然他認為這是隨便想想都能想出的答案,依舊回答了席冰,“這用問嗎?你與我的衝突是基於對你現下生活的安排有不同看法,挨打與報警皆因此事而起。從根源上解決,就是重新安排你的生活。我會在可以容忍的範圍內做出讓步的。”

  “為什麼?”

  “為什麼?”席肅笑了一聲,反問席冰,“你報警的最初目的是什麼?你達到自己目的了嗎?”

  “我什麼都沒想,就想先給你點好看。”

  “這是你的作風。凡事先做了再說。”席肅站起身,走到窗邊,俯視著地上喧囂的車水馬龍,辦公室安靜如舊。席肅說,“我以前也沒做過父親,有時也會猶豫要如何引導你。畢竟你與我的性格完全不同。”

  “我不覺得你的性格不好。我希望能在保留你性格優點的同時,提升你的成績,所以不會把你逼得太緊。”

  ”說得自己好像是個慈父一樣。”席冰撇嘴,他才不領這情,當初揍他的時候,可是沒半點手軟。

  “我又沒想要當慈父。”席肅自己聽這話都笑了,“你隻要差不多就行了。”

  “什麼叫差不多,我好的很!你難道看不到我渾身上下的優點嗎!你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切,席肅對他不滿意,他對席肅還不滿意哪!

  席肅懶得聽他抗議,結束通話。

  既然席肅不去,席冰就一個人去了。哪怕席肅提醒他,送錦旗最好別染發,席冰想,我幹嘛要聽你的。要人人都公序良俗,社會還能有進步嗎?

  狡猾的老頭子!

  席冰特意噴了幾撮自己心愛的水果綠,頂著一圈小綠毛去給叔叔阿姨送錦旗。

  更令席肅無語的是,隔天,他在客廳看到席冰與婦聯、民警以及錦旗的大合照,洗了好大兩幅,正掛對著餐廳主位的牆上,確保席肅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

  席肅喝口溫水,瞧著照片中的綠毛評價,“很像社會青年從良。”

  席冰神氣十足地剜席肅一眼,“我是讓你長個記性,知道國家是有法律的。”

  席肅吩咐王管家,“一會兒給席冰掛他屋兒裏去。”

  “我就要掛客廳。”席冰得意地揚起下巴。

  席肅發現席冰是真的很懂放肆,不禁微微笑了,“我真奇怪,還真有人傷還沒好就忘了疼啊。”

  席冰豈止傷還沒好,他現在坐椅子還得墊兩層軟墊,但這絲毫不妨礙席冰給席肅找點不痛快。席冰指指大照片,“我也真奇怪,真有人不怕坐牢嗎?”

  “不怕。這回有經驗,先把手機收走,打一頓關起來。反正有醫生,然後,每天打一頓,打到聽話為止。”

  席冰氣,“席肅!你除了打人不會別的了是吧!”

  “我又沒說打你。”席肅夾個熱騰騰的小籠包給席冰,“多慮了啊。我怎麼會打你呢?我也不是恐嚇你,我就隨便說說。席冰,你可別對號入座。”

  席冰瞪他。席肅臉色驟然一沉,“吃飯!”

  席冰氣呼呼地吃早飯,他被氣得一早上都沒跟席肅說一句話!席肅得享安靜早餐,內心舒適愜意。

  早飯後,席肅去公司。王管家從院裏抱了梯凳進來,讓席冰給她扶著梯凳些,她上去把照片拿下來,席冰氣,“不許取!”

  “那怎麼辦?要明天席總看到還掛著,我倒沒事,你還真為兩張照片挨頓揍?”

  席冰也著實怕挨揍,他又為自己的膽小氣憤不已,捏著拳頭大罵席肅,“席肅除了打人還會做什麼?早晚有一天,我會長得比他高比他壯比他還有力氣,到時看我不把他揍扁!我一天揍他三回!”

  “那你還得比席總更有錢才行。”王管家將大照片遞給他,“來,接著。”

  “王姨你竟然說這樣勢利眼的話。”席冰過去接自己的大合照。

  “敢說我勢利眼,明兒我非跟席總說你壞話不可。”

  “哎,雖然你是領席肅的工資,可咱倆感情更好啊。”

  “席總不見得是完人,你更夠嗆。席總好歹是你爸爸,他不在乎你直呼姓名,那也隨便你。可你罵人就不應該,這是多麼沒禮貌的事。”

  席冰接下第二張照片暫放餐桌上,憤憤地同王管家道,“王姨!你不要被騙了!這不僅是在威脅我!”席冰指指被取下的大照片,“席肅是要把我框在一個大框架裏,四周都是他的規矩,冒犯一點兒都不行!他是把我當兒子養嗎?誰養兒子好不好先打一頓的!他分明是把我當小狗馴!先打個怕,然後乖了就給點肉,不乖就踢兩腳!”

  王管家說,“社會也是一個大框架,法律就是社會的框架。”

  “我不會觸犯法律,但我絕不會被席肅當小狗馴的!”

  王管家沒想到席冰自尊心這麼強,“那你早上是做什麼?你在試探席總管教你的邊界嗎?”

  “那倒沒有,我純粹就是想惡心一下他!”

  “嗯,我看你也沒占到便宜。”王管家勸他,“老實點吧,別淨自討苦吃。”

  “但我也小小的惡心了他一下。”席冰心情忽然就好起來,見王管家去抱梯凳,他上前一步替王管家扛了,“王姨你拿照片就行了。”

  他力氣大,扛著梯凳輕輕鬆鬆上樓,一邊走一邊跟王管家說,“我並不是沒禮貌,愛罵人,我隻尊敬像王姨你這樣真心對我好的人。席肅那樣一手大棒一手甜棗的不行!我高興了叫他聲爸,不高興就叫他名字,再讓我不高興,我就罵他!”

  “前幾天你不還說要跟席總建立珍貴的父子感情嗎?”

  “哎呀,王姨,你都沒看出那是我發射的糖衣炮彈嗎?能騙到席肅當然好,騙不到我也沒損失。”席冰神色認真,“感情是要建立在人格平等的基礎上的,就席肅這目中無人的鬼樣子,我怎麼可能跟他建立感情!”

  “冰冰你挺信任我啊,什麼都跟我說。你不怕我告訴席總麼?”王管家說,“我可是拿席總工資的。”

  “你不過是拿他的工資為他工作,咱們賣的是手藝,要是讓你出賣人品,你跟他要個高價,我就算不虧了。”

  王管家笑起來,有時聽席冰說話很有意思。席冰忽然問,“不過王姨你每天拍我照片,拍我的小視頻是做什麼用的?”

  王管家沒想到席冰會問這個,還是告訴了他,“你爺爺奶奶很牽掛你,很想過來看你,又擔心乍然來了打擾你學習。他們又很想念你,我就每天拍一點你的照片,錄個小視頻發給他們。”

  “爺爺奶奶?那不就是席肅的爸媽嗎?”

  “對呀。”

  盡管王管家介紹得很熱情,席冰卻興致缺缺,席肅都這樣下頭了,他對席肅的爸媽委實提不起興趣。

  席冰找好掛照片的位置,將梯凳放好,讓王管家給他遞照片,唰唰兩下,把兩幅大照片掛牆壁上。

  光憑能惡心到席肅這一點,這兩幅大照片就值得永久珍藏。

  哼!席肅拿他當小狗,他就拿席肅當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