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不耐煩的呵斥聲傳入屋中,虞青枝和賀連鈞交換過目光,同時起身。
白小二和墨商維糾纏著進了屋,兩人的臉色都極其難看。
“墨商維,別以為你是客人我就不敢對你怎么樣。”
白小二捏緊手指,恨不得直接把拳頭揮過去。
墨商維冷冷的嗤了一聲:“我不是客人,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兩人爭執著,竟將在一旁的虞青枝和賀連鈞忘在了腦后。
旁觀的兩人再次交換目光,都從彼此眼中看出無奈。
不過他們并沒有立刻出聲。
過了片刻,白小二和墨商維的情緒穩定些,虞青枝才開口:“爭的都差不多了?若是差不多,就先坐吧。”
白小二和墨商維對視,冷哼一聲,各自挑了位置坐下。
虞青枝默然,眸中閃過疑惑,她這段時間忙碌,便忽略了墨商維的情況。
看他們的模樣,該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思緒浮上心頭,虞青枝越想越覺得是這般,眉心不由微微皺起。
“墨公子此時過來,可是有要緊事?”
她斟酌著開口,下一瞬就被墨商維晦暗的眸子鎖定。
短暫的寂靜后,墨商維冷哼一聲:“虞娘子應是知曉我是為何事而來。”
她當然知曉,只是問上一句,想有個確定罷了。
虞青枝淺淺一笑,眼眸轉動間落在賀連鈞身上。
“夫君,那盒子現在何處?”
賀連鈞起身,一言不發中,取來了被他保管許久的盒子。
墨商維十分緊張,盒子剛放下,他就撲過去查看,槍就在盒子里,而且是完整的槍。
到了這時,他才將注意力完全放在虞青枝和賀連鈞的身上。
墨商維說道:“我已按照虞娘子說的養了許久身體,如今可否將這槍的情況與我細說?”
虞青枝知曉他是為槍來的,聞言輕輕頷首。
“墨公子養好了身體,我自然不會再拖著,這是我這兩日弄出的圖紙,請墨公子過目。”
虞青枝將一張紙放在墨商維面前,上面畫了槍的各個部位的零件圖。
為了保證可信度,不被察覺出異常,系統還特地將紙張做舊,連線條都是仿照著毛筆弄得。
不過在虞青枝看來,墨商維就算拿到了圖紙,也看不懂槍的構造。
隔了那么多個朝代,連走都不穩當的人,怎么可能瞬間跑起來?
墨商維并不知虞青枝的想法,看到圖紙,他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拿起圖紙的手亦控制不住的顫抖。
然而不過片刻,他臉上的神情就變得極其平靜,緊握在手里的圖紙也被他放回了桌上。
虞青枝挑眉,明知故問道:“墨公子可是遇著難題了?”
墨商維幽深的眸子掃過她,指尖點在圖紙上。
“冒昧的問一下,這圖紙,虞娘子是從何處得來的?”
虞青枝嘴角噙著淡淡的笑,不答反問:“圖紙從何處得來一事,很重要嗎?”
墨商維撐著桌面倏地站起:“當然重要,虞娘子既認得那般厲害人物,又為何要誘我來此?便是想侮辱我,也不必用這種法子。”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他們都清楚盒子里那把槍代表的是什么,圖紙的重要性自然也跟著放大。
寂靜中,虞青枝“噗嗤”笑出了聲,搖了搖頭,表示墨商維想的太多。
“這把槍有多珍貴,墨公子心里清楚,我若真想侮辱你,又豈會將此物送出?另外——”
說到這里,虞青枝頓了頓,指尖落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賀連鈞身上。
“同樣的槍,我夫君還沒有呢。”
再多的話,都比不上虞青枝的這一句。
屋中再次陷入寂靜,墨商維低頭:“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虞娘子見諒。”
虞青枝微扯嘴角:“墨公子言重,一點誤會罷了,這圖紙……”
她刻意放緩了言語,就見墨商維主動接話。
“虞娘子可介意我將圖紙帶走?”
虞青枝心想,圖紙本來就是給你的,當然不介意。
然而這是她的底線,她當然不會直接說出,思緒一轉,問的極其委婉。
“墨公子可是覺得,賀府不適合您琢磨圖紙?”
墨商維眼神一暗,如實地說:“此地沒有鍛造的火爐與其他器具,確實不適合。”
就在這時,賀連鈞驀地開口:“賀府沒有器具,但另一個地方有,墨公子可愿去另一處常住?”
他一開口,墨商維皺了眉頭,神情中明顯多了變化。
虞青枝見狀,連忙開口做補充。
“我夫君說的那里絕對能滿足墨公子的要求,另外,我這兒還有另一張圖紙,同樣的槍目前做不出,但我手里的圖紙是槍的基礎,槍就是由它一點點變化而來的。”
“以墨公子的能力,鍛造出來想必不成問題。”
虞青枝口中的槍的基礎指的是火銃,是她用槍吸引來墨商維做的后手。
無他,槍的制造工藝實在太精巧了,墨商維以后或許能做出來,但現在怕是不行。
墨商維眼睛一亮,聲音里帶著幾分激動:“虞娘子說的可是真的?真有槍的基礎?”
虞青枝頷首:“自是當真,但這圖紙我不會隨意給出,希望墨公子能給句話,看還是不看?”
墨商維是聰明人,很多話不需要她明說。
一張圖紙換一個允諾,對旁人來說是虧,但對墨商維這個墨家人而言,絕對不虧。
更何況,她手里有的兵器圖紙不只是火銃和槍呢,
墨商維沉默,眼角余光掃過賀連鈞,手指微微收緊,他一開始就知曉虞青枝來意不純。
可惜了,他的目的也不單純。
他眼眸微微垂下,收緊的手亦跟著松開。
“我可以去他說的地方,也能幫著鍛造兵器,但有一點我要說明。”
虞青枝不假思索的開口:“請說。”
“我不是好人,你們得做好我隨時背叛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個拳頭突然從斜里揮過來,猝不及防的墨商維被打翻在地。
一直沒有存在感的白小二暴跳如雷,拳頭一下接著一下落在墨商維身上。
“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是誰?搞清楚,那圖紙是我們的,是你求著我們,不是我們求著你。”
虞青枝驚呼:“小二,住手。”
她試圖去攔阻白小二,誰知賀連鈞突然伸手圈住她的腰,讓她不得往前。
“夫君,你這是……你快管管小二。”
賀連鈞瞟了眼正挨打的墨商維,語氣淡然:“小二心里有氣。”
虞青枝梗住,這是小二心里有沒有氣的事嗎?
“夫君,是我們在招攬人,你不想要墨商維替你做事了?”
虞青枝心里很急,可還要礙著墨商維,只能壓低說話的聲音。
賀連鈞巍然不動,仿佛沒聽見虞青枝的話。
“你……”
虞青枝瞪了眼男人,一根根掰他的手指。
另一邊,白小二收到賀連鈞的眼色,驀地收手,若無其事的站到了邊上。
剛掰開男人手指的虞青枝:“……”
她掃過癱在地上動彈不了的墨商維,又看了眼意猶未盡的白小二,一股火氣瞬間沖上頭頂。
“白小二!”
她連名帶姓的大喊一聲。
白小二二話沒說就道歉:“嫂嫂,我錯了,我不該動手,我對不起嫂嫂,對不起大哥……”
虞青枝心頭剛升騰起的火氣驀然止住,心口急速起伏著,但又尋不出該說的話。
時間流逝,最后虞青枝只能狠狠瞪了眼白小二,然后讓人去找姜甜。
“別愣著了,把人抬進房間啊。”
小半個時辰后,姜甜匆匆趕回,給墨商維處理過后,就拉著虞青枝到了屋外。
“虞姐姐,他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虞青枝咬牙,將前因后果全都說了一遍。
姜甜沉默,她壓根沒想到會是白小二動的手。
見她不做聲,虞青枝皺了眉頭:“姜妹妹,可是他身上的傷有問題?”
姜甜搖頭:“他身上的傷沒有問題,不過想養好還得過上幾日。”
虞青枝深吸口氣:“沒事,只要傷能養好就行。”
正說著,她余光里瞥見了賀連鈞和白小二的身影。
一看到他們,虞青枝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之前白小二解釋,說他是被墨商維的話氣到,所以按捺不住動了手。
但虞青枝不相信他說的。
白小二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是在墨商維允諾后才動手,分明是受了人的指使。
想到這里,虞青枝大步走過去,狠狠瞪了眼賀連鈞:“夫君膽子倒是真大,鍛造兵器的人都敢得罪,你就不怕……”
“墨家人不會在兵器上亂來。”
虞青枝的話戛然而止,被賀連鈞氣笑了。
“墨家人不會在兵器上亂來?你是忘了之前江定忠的教訓?”
江定忠收集的長弓,可全都被墨商維給毀了。
賀連鈞淡淡地說:“但他的兵器沒有問題,不是嗎?”
虞青枝張嘴,倏地不知該說什么。
賀連鈞眼底多了抹柔和,緩步到虞青枝身前
“不用擔心,我賀家與墨家的恩怨基本都在朝堂上,到不了生死境地,他不會為此亂來。”
虞青枝睜大了眸子,張口結舌:“所以你們是有恃無恐?”
賀連鈞視線微偏,用沉默作為回答。
虞青枝點頭:“你說的,最好是真的。”
扔下話,她大步離去。
原地三人交換了目光,賀連鈞微微抬手:“時辰不早,都早些歇息吧。”
話落,賀連鈞跑著追身上虞青枝。
“娘子,我們聊聊給小城的回信吧……”
天邊星月閃爍,預示著明日又是個好天氣。
次日,虞青枝將送往鹿鳴縣的回信封好,交給白小二送去驛站。
剛送走白小二,轉身就見賀連鈞和墨商維一同出現,后者明顯不利索,走動間的步伐一瘸一拐,臉色也十分陰沉。
兩邊撞上,虞青枝開口問道:“夫君,墨公子,你們這是要去何處?”
賀連鈞眉眼中帶著一抹柔和:“墨公子與我要去鍛造兵器之處。”
虞青枝眸光微斂,她一直知道賀連鈞手底下有批人,不過被藏起來了。
鍛造兵器之處,想必也是那群人的藏身之地。
“今日無事,夫君能否帶我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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