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枝深吸口氣,只覺得腦海中的冷靜理智都在退散。
但很快她就繃住了,轉過身十分冷靜的揮退幾個管事,這才壓低聲音詢問。
“城外是怎么回事?”
山海拱手:“今日一早,有一群官兵前往城外圍住了村子,幸好村子里的人反應快,躲開了,但問題是現在他們正在搜山,一旦搜到人,怕是……”
山海沒有說下去,但是虞青枝知曉他后面的意思。
雖然不知官兵為何突然找去村子,但虞青枝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讓山海去傳話。
“讓他們盡快撤離,另外,給寧河城送信,讓他們快些回來。”
山海鄭重點頭,行禮后退下。
虞青枝在原地轉了一圈,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系統冒出來:“宿主,會不會是江定忠搞的鬼?”
虞青枝眼底閃過冷意:“能在這朔州城費盡心思對付我們的,除了他也沒旁人了。”
“那宿主要忍著嗎?”
忍?她為何要忍?
虞青枝換了一身衣裳,帶著人大張旗鼓的往府衙趕去。
一路上,碰到的所有路人都很奇怪,有那有空閑的,還跟了上來想看看情況。
虞青枝也沒攔阻,甚至還讓跟來的人大聲叫喊,將鋪子無故被封的事喊了一路。
等到了府衙門口,已經是一堆人。
“敲鼓。”
隨著虞青枝的話音落下,府衙門前的鼓被敲響,轟轟轟的聲音驚動了整個府衙。
宋馳看著底下敲鼓的虞青枝,臉上的神情險些沒繃住。
“你,堂下何人,為何無故擊鼓?”
虞青枝行禮:“民女有冤屈,并不是無故擊鼓。”
說著,她將幾個鋪子被官兵無故封掉的事說了一遍。
“大人,若民女真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民女愿意承擔罪責,但像這般無緣無故的封鋪子,民女不能接受,請大人替民女做主。”
宋馳微愣,下意識扭頭:“堂下之人說的,可是事實?”
短暫的寂靜后,一個衙役走了出來。
“大人,此女所言沒有一句真的,鋪子確實是我等封的,但那是因為賀記的鋪子牽扯到了人命,為了調查清楚,才會如此。”
虞青枝直直望向說話的衙役:“既然這位大人說的是人命案子,那想必府衙也有相關的記錄,不知大人能否將案件取出,讓民女弄個明白?”
此話一出,那衙役瞬間冷了臉。
“放肆,府衙的案子皆十分要緊,豈是你一個尋常百姓能夠看的?大人,屬下看她就是胡攪蠻纏,理應打上三十大板丟出去。”
虞青枝眼底閃過冷意:“怎么,大人是看說不清楚,所以就動怒了?三十大板我可以挨,但鋪子究竟是因何被封,府衙總歸得給個交代吧?宋大人覺得呢?”
宋馳嘆了口氣:“你說的有理,但案件牽扯甚廣,便是本官做主,也不可能將案件細節透露給你的。”
虞青枝皺緊眉頭:“那民女就挨那三十大板,日日來府衙門前侯著。”
宋馳倏地站起,心中動怒:“府衙可不是你等隨意亂來之處。”
虞青枝抬眸:“民女只是要個交代罷了,并無隨意亂來之舉,大人如此訓斥,莫不是想要以權勢壓人?”
一句以權勢壓人,將宋馳說的沒了聲音。
否認,他就得把案件的情況說出。
承認,那他在朔州城的名望就得大打折扣。
偏偏府衙門外還站了一堆人,他就是想暗地里交談,都要背上一個讓百姓心寒的名聲。
時間流逝,大堂上一片寂靜,與之相反的是府衙門外動靜越來越大。
更有甚者,直接開口叫喊:“大人,人做生意的,鋪子被封要個交代不是理所應當嗎?”
“對啊,宋大人,您一向愛民如子,怎么今日如此推脫啊?”
說的人多了,宋馳的臉色就越發難看。
過了片刻,他一拍驚堂木:“放肆,大堂之上豈容你等喧嘩?來人,按照南朝律法,先打三十大板!”
幾個衙役朝著虞青枝走去,其中兩人手中的長棍竟帶了幾分反光。
虞青枝任由他們靠近,視線卻死死盯著上面的宋馳。
“宋大人,民女只是想要個交代,您這般舉止是想寒了整個朔州城百姓的心嗎?”
宋馳居高臨下:“本官是按照南朝律法處置,如何會寒南朝百姓的心?倒是你,如此言語,是想動搖本官的名望嗎?可惜你想錯了,朔州城的百姓不會被你影響的。”
虞青枝手指微微蜷縮起來,肩膀已經被靠近的幾個衙役按住。
眼看著長棍就要落下,一聲慢著從外面傳來,緊跟著幾道身影快速踏入大堂,毫不客氣的將幾個衙役給打飛。
宋馳起身:“你……”
他話沒說完,一塊令牌被高高舉起。
賀連鈞面色冷峻的看著宋馳:“太子殿下的令牌在此,宋大人有何要說的?”
宋馳看著他,良久深吸一口氣。
“太子殿下的令牌在此,本官自然無話可說,就是不知太子殿下現在何處?”
賀連鈞緩緩收起令牌:“太子殿下還在城外,至多半個時辰就會到達,請大人稍等。”
府衙門外,聚集起來的百姓覺得古怪,湊在一起議論。
“方才那人說了什么?怎么突然不打了?”
“不知道,我覺得宋大人有些奇怪,他以往不是這樣的。”
“行了,都少說幾句,這可是府衙門前,被牽扯了指不定就要被打板子了。”
門外的動靜越來越小,宋馳注意到,臉色越發難看。
“來人,退堂。”
“威——武——”
衙役拉長的聲音里,府衙的大門被關上。
賀連鈞扶起虞青枝,眉眼中帶著關切。
“沒事吧?”
虞青枝搖搖頭,目光落在宋馳身上:“夫君何時回來的?”
賀連鈞答:“就在方才,我剛到賀府就聽說了你來報官。”
虞青枝抿唇,和賀連鈞交握的手指稍稍收緊。
“夫君,鋪子……”
她話沒說完,宋馳從另一邊走來。
“公子回朔州城,怎么不提前打聲招呼?”
賀連鈞淡淡的瞥他一眼:“替身打招呼,好讓你作假糊弄我?”
宋馳臉色微變:“公子說的什么話,本官只是按照南朝律法秉公辦事而已,公子該不會覺得……此舉是錯的吧?”
他的話里帶著些許尖銳。
賀連鈞察覺到,眼底泛起一抹冷意。
“若宋大人真是秉公辦理,旁人自然說不了什么,就是不知……那秉公辦理四個字后,是不是真的秉公辦理?”
賀連鈞一句話里提到了三次秉公辦理,直將宋馳說的臉色陰沉。
周圍的衙役們聽著,個個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公子說笑了。”
宋馳從齒縫里擠出五個字,揮手讓周邊衙役退下。
“公子,朔州城如今人多眼雜,有些事還是要公子多注意一些,莫要壞了您之前的布置。”
說到這里,宋馳也離開了。
虞青枝抿唇,眼底的神色幾番變化。
“夫君,宋大人他……”
賀連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娘子有什么話,我們回去再說。”
虞青枝頷首,隨著賀連鈞回到賀府。
剛進府門,就見白小二迎面跑來,臉上的急切在看到賀連鈞的時候轉為了欣喜。
“哎喲,大哥你總算回來了,朔州城里都亂套了。”
賀連鈞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些時日辛苦你了,日后有我。”
白小二撓了撓頭,大大的松了口氣。
“那就好,不過大哥,城外……”
“城外我已經派人去處理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幾人進了廳堂,虞青枝將賀記幾家鋪子的情況說了,又提及賀婉月回鹿鳴縣的事。
“婉月才走沒幾日,你若早些回來,說不定還能和她見上一面。”
賀連鈞微微一笑:“無妨,都是一家人,日后總有相見的時候,寧河城那邊已經處理好了,不過朔州城這邊……”
虞青枝皺緊眉頭:“夫君,我一直都覺得宋叔叔很奇怪,他似乎和季度,是一樣的人。”
最后幾個字,她說的十分猶豫,但心里的感覺卻告訴虞青枝,她沒有想錯。
賀連鈞垂眼,端起手邊的茶盞品了一口茶。
“不管他是什么樣的人,都別想在我這兒亂跳,眼下當務之急是處理北狄的攻打。”
虞青枝一驚:“北狄的攻打?怎么回事?”
“之前北狄攻打寧河城,被賀家軍誅殺殆盡,前幾日緩了過來,給京城遞了話,讓南朝交出賀家軍,以及邊境三座城池作為賠禮,寧河城和朔州城都在其中。”
賀連鈞緩緩說了寧河城中的變端,虞青枝和白小二聽了,臉色皆是一變。
白小二當即就跳了起來:“金城那邊怎么說?他們不會真的要拿賀家軍,以及邊境的三座城池作為賠禮吧?”
賀連鈞沒有言語,只是自顧自的品茶。
但虞青枝和白小二卻知曉了答案。
朝廷,真的想照著北狄說的做。
虞青枝深吸口氣,只覺心頭的火氣熊熊燒起。
“偌大的南朝,除了賀家軍真的就沒有能夠立得住的人?賀家軍和三座城池,這簡直是,這簡直是……”
她的手顫抖著,眼眸因為怒火有些赤紅。
難以置信,真的難以置信。
賀連鈞嘆了口氣:“我不會允許朝廷將賀家軍交出去的,不過京城那邊眼下應該在爭執,最后結果如何,誰也不能保證。”
虞青枝在廳堂里來回走了兩圈,忽而頓住腳步:“王志存呢?他也同意將賀家軍交出去?”
旁人可能不清楚寧河城的情況,但身為太子的王志存可是在寧河城親眼看見過的,如此情況還能同意這個條件?
賀連鈞還沒說話,白小二嘆了口氣:“嫂嫂,南朝還是當今皇上說了算的。”
此話一出,虞青枝沒了聲音。
底下人再如何反對,龍椅上的那位不改主意也無法可施。
只是——
虞青枝重新落座,眉頭緊緊皺起。
“難道就只能等著皇上做出決定?明知……”
“娘子莫要心急。”
賀連鈞慢條斯理的開口,打斷了虞青枝未說完的話。
“這件事,并非沒有回轉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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