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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八章屏風之后

  燕王沉思了好一陣子,知道變法這一件事情,是這些年朝廷最大的事情。這是父皇給他的一道考題,但是燕王猶豫再三,還是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說。

  無他,燕王思來想去,最后還是覺得,不要在父皇面前耍花槍。

  朱元璋是什么樣的人?決計不是那么容易蒙混過關的,今日在朱元璋面前說謊了。即便一時間沒有問題,但是長時間,一定會被拆穿的。

  到時候,會有什么下場?

  燕王覺得得不償失。

  更重要的是,燕王有退路。能當大明皇帝,固然不錯,如果當不了,回去當自己的漠北王,也不是不行的。何必弄得自己不上不下,到時候,很有可能兩頭都得不到。

  燕王說道:“父皇,兒臣與何夕打過不少交道,說實話,兒臣覺得何夕聰明機智,天下第一,兒臣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什么事情到了他的手中,都有新的解決辦法,與天下名臣思路,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但偏偏大有作用。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臣不相信天下有此等人。”

  “只是兒臣想起一個人。”

  朱元璋說道:“何人?”

  燕王說道:“賈誼。賈誼天下奇才,即便而今論之,其才不在漢初三杰之下。漢文帝亦是自古以來的明君,然后而屈賈誼于長沙,非無圣主?此事為何?兒臣細細揣摩過,賈誼之策,以削藩為最,然后景帝用之,可以說,賈誼提過的意見,在文景之間,次第用之。由此可見,非漢文帝不識人才?乃是,但凡是天下奇才,他們的才華,都是超過時代的,即便千百年之后看之,也是燁燁生輝,但是為政之道,卻如用兵,需要時機,時機不至,縱然千萬人死在陣前,也要按兵不動,時機一至,縱然手中不過親兵數百,亦當擊之,用兵如此,為政也是如此。”

  朱元璋說道:“你的意思是何夕提出的很多事情,時機不對。”

  燕王說道:“正是。兒臣不是說何夕說得不對。而是大明初定,國事以穩定為主。一件事情,天下人反對,那么這一件事情,對也是錯,一件事情,天下人支持,這一件事情,錯也是對。老子曰。不敢為天下先,正是此意。”

  何夕聽了,心中暗暗嘆息一聲。

  卻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說燕王說得不對嗎?

  何夕說不出來。無他,他已經看出來,燕王這一切的出發點了。燕王根本沒有想過何夕的新法,帶來的東西有多大影響力。而是出于對于自己的權力的維護。

  作為一個皇帝,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開疆拓土,也不是刷新政治,而是坐穩自己的皇位。畢竟如果皇位坐不穩,那么事情都是虛的。

  當然了,從這一件事情上,也看出了燕王的優點與局限。

  燕王的優點是務實,一件事情想要得到燕王的支持,其實很簡單,只要讓燕王知道這一件事情有用就行了。就好像青貯法,還有對于草原上耕種良種的選擇。

  燕王只要發現有用,他推行起來比誰都積極。

  但是,一旦有些理念超過了有用這個概念。那么燕王推行的力度就要有問題的。燕王天生厭惡,那種說起來玄之又玄的東西。

  即便何夕將發展生產力帶來的好處,說得很像回事,但是燕王也是不反駁而已。畢竟,燕王從小就背過;“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這樣的詞句,儒家說大同世界,比何夕說得好聽得多。

  但是現實是什么?

  燕王才不會相信的。

  就好像何夕一心一意攀科技樹。在燕王那里可不是這樣的。

  而今的大明軍隊,以冷兵器為主,火藥兵器為輔。在何夕看來,是過渡階段,但是在燕王看來,已經足夠了。特別是在戰場驗證,大明的軍備已經超過了蒙古人一個時代。

  從一個將軍的角度來看,其實大明的武備并沒有更新換代的必要。無他,即便再先進的武器,比如全火器部隊,帶上輕便的步兵炮,那又如何?

  同樣是擊潰戰,畢竟在草原上打殲滅戰,是很難的。

  前者的裝備,現在就有,后者的裝備,必須進行新一輪技術革新,要投入幾十萬,上百萬兩來更新換代?燕王選什么,就太明白了。

  畢竟,在何夕看來,他只是復刻已經走過的科技路線。但是在燕王那里,有人說,現在航空母艦都已經過時,因為核聚變馬上就要成功了。到時候,我們用核聚變堆驅動的空天戰艦。

  作為一個務實的政治家。是相信眼前的一切,還是去賭未來五十年的核聚變?

  朱元璋點點頭,他對燕王的說法,并不吃驚。

  因為,任何事情發展都有利弊的。就變法這一件事情上,一開始是利多弊少的。畢竟,何夕當初只是稍稍改進了一下,在征云南之戰中,發揮了巨大作用。

  可以說,何夕當初軍械改革,為大明軍隊節省了不知道多少人命。正因為大量甲胄,與幾乎用不完的鋼弩,讓大明軍隊子在平定云南土司戰爭之中,有極大的優勢。

  如果計算從當時改革軍械到而今所有的戰事上,這種節省,將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而且實際上,何夕對大明軍械的改進,大部分都停留在當時的改進。倒不是何夕沒有新的設計與想法,而是不用。

  但是到了而今,何夕帶來的工業化的力量,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了。

  投入增大,在何夕看來,未來的收獲是可以預期的,但是在其他人看來,卻未必了。更何況,何夕玩的金融游戲,在欣賞的人看來,是手段了得,但是陳舊的財政觀念看來,那簡直是在玩火。

  就是一個旁氏騙局,遲早暴雷。

  當然了,他們不知道什么叫做旁氏騙局。

  這種情況下,說服朝廷,持續投入,自然是很困難的。雖然說,何夕手頭的資本,相當大一部分是何夕自己積攢下來,但是朝廷的投入也不少,數次投入,總計超過了一千萬兩,這是足以大軍出塞大戰的經費。

  即便何夕經營有方,但是這個錢,到底不是何夕自己的錢,是朝廷的錢。

  這也是為什么,太子始終覺得要徐徐圖之的原因。

  朱元璋說道:“你的意思是,要廢除變法。”

  燕王說道:“自然不是,父皇所做的事情,都是為大明朝廷好。只是這幾年,先是清丈,又變法,大明百官折騰怕了。兒臣只是覺得,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但是之前變法的成果,自然要保留下來。等將來有機會了,不是不可以重新開始的。”

  屏風之后的何夕,微微搖頭。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說起來好聽,但實際上,難上加難。首先,大明社會結構,或者說中國的社會結構,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以農業為根基,這個政治體系,從漢代開始一直到清代,都是非常穩定的。

  甚至在中國人的思想之中,也留下了這樣的痕跡。西方經濟學提出理性人假說,也就是完全服從經濟效率行動的人,而中國人行為卻很少單純的講利益。

  因為,很多中國人其實都明白一個道理,如果一件事情,對所有人都有利,很有可能對所用人都是不利的。就好像明末的士紳官員,對于削弱明代中樞,不遺余力,大家都不交稅,大家都糊弄上面,都賺得盆滿缽滿,但是大明這個顆大樹倒了。女真拎著刀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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