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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一言不合

  何夕了解劉三吾。

  他與宋訥一樣的人。何夕也知道他很難說服劉三吾,用朱元璋來壓劉三吾,是最簡單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但是何夕不是想過。

  而是他想到了蘇伯衡,想到了宋訥。

  從敵我來說,自然是敵人,但是個人操守與對自己的理想的堅持,卻是一個好人。

  有時候想,這樣的人如果能幫助自己,那該有多好了。很多事情都不用擔心了。這個時候,何夕才發現,他其實差了一件事情沒有做。才這樣步履維艱,那就是思想啟蒙。

  只是何夕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能說服朱元璋將孟子的牌位洗干凈,重新供奉起來,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再進一步,何夕也不知道有沒有到朱元璋禁區之中。

  只是,他仍然想與劉三吾這樣的人深入交流。好聽聽劉三吾的想法。此刻的何夕,心里其實并不是太有底的。不管是發展科技,還是融合理論,對何夕來說,都是單一的任務。有難度,但是不大。但是而今卻不一樣了。這將是一場不知道多少萬人參與進去的,前所未有的社會改革。何夕怎么能拍拍胸脯,說自己一定可以?

  他渴望來自所有方向的意見,哪怕是敵人的帶有偏見的。只要有一點新意,在何夕看來,都是有用的。當然了,這也是何夕最后一直想挽回一下劉三吾,如果能將劉三吾拉過來,哪怕不直接站隊,就好像蘇伯衡一般,甚至默認不做阻礙都行,這都是何夕的重大勝利。

  如果不能,何夕只能蘭芝當門,不得不除了。

  劉三吾說道:“齊家治國平天下,齊家在其中,上承修身之余緒,下開治天下之先導,家國天下,不可混淆,多年以來,百姓都習慣了而今的生活,你一紙文書,這是要禍亂天下的。”

  何夕說道:“此事因何而起,老大人可知道嗎?”

  劉三吾一愣,他怎么能不知道,這一件事鬧了大半年,想不知道,都不行。劉三吾說道:“不就是開海之事。”

  何夕說道:“何大人以為解縉與丁顯兩人爭的是什么?”

  劉三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何大人以為他們爭的是什么?”

  解縉與丁顯這大半年,論戰不斷,說得太多了。幾乎所有的理論,他們都沾染過。而開海這一件事情,也是一個大題目,關系的問題也很復雜,商業與農業,海運與陸運,義利之爭,等等。

  何夕說道:“我認為,他們兩人的根本,就是天下百姓應當以什么樣活著,百姓有沒有想要吃飽賺暖的權力。”

  劉三吾說道:“何出此言?”

  他完全理不清何夕的言論。

  何夕說道:“百姓不會無緣無故地從家鄉逃走的。子在泰山之上,不就是苛政猛于虎嗎?而今,百姓寧肯奔赴大海,冒生死,而不愿意在家鄉,這難道不是苛政猛于蛟龍嗎?”

  “而大人平心而論,朝廷的賦稅高嗎?那么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劉三吾說出話來。

  他真沒有想過。

  真要算起來,江南的賦稅是高。但是那是官田,真正民田賦稅并不算高,甚至而今整個大明,除卻一些打仗的地方,其他省份都帶著休養生息的味道。

  如果按照朝廷上計算的賦稅,即便蘇州重賦之下的百姓,過得也不錯。

  朱元璋是完全沒有竭澤而漁的習慣。

  那么老百姓為什么要逃走,朝廷讓出去的利益,被誰剝奪了。

  劉三吾說道:“何大人此言差矣,苗有良莠。人有好賴。鄉里之間,有一些為非作歹,游手好閑之徒,好利輕義,也是有的。與此關系不大。”

  何夕說道:“聽聞周處除三害,鄉人以為周處死了,是何等樣子,而這些為非作歹,游手好閑的人走了。為什么地方上不高興,這里面有什么問題?”

  劉三吾低頭細細思索。

  劉三吾沒有當過地方親民官,但是也不是傻子,幾十歲的人了。也不是活在真空之中,他想就覺得何夕說得有道理。老百姓是溫情且殘酷的。

  特別是在沒有什么利益的人身上,不就是一些地痞流氓,不要說走了。就算死在當地大街上,也許會因為覺得晦氣,當場結案。并不深究。

  因為太麻煩。

  但是劉三吾也是有一些內幕消息的。這一次支持丁顯的人,可真不少。丁顯拿錢拿得手軟。

  他們這么大的反應,這些離開的人,決計不是什么地痞流氓。

  而是良民,數量不少的良民。

  那問題來了,能在好好生活的時候,逃離家鄉。

  人離鄉賤,想來只有一個理由了,何夕說得有道理。

  回到何夕的思路上,劉三吾就必須承認,之所以有這么大規模的人員流出,是因為,士大夫階層剝削太過,這不符合劉三吾從小的教養與學識。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什么解釋?

  這一點,劉三吾有一絲茫然。

  不過,劉三吾淡然道;“二者不可同日而語,朝廷大事。不是兒戲,金銀之物,不當饑渴,唯一糧食才是國家之寶。士紳乃是國家支柱。你這樣做割裂宗族,摧殘士紳。而且,你以為這樣做,真的是對百姓好?你是陛下的女婿,大概沒有真正見過小民這么生活吧。天災人禍,隨時都可以登門。小門小戶,一個男丁,一場風寒,都有可能讓這一家活不下去了。一旦丈夫死了。家里的妻小也是活不下去的。不是宗族奴役小民,而是小民離不開宗族,在鄉下,凡是抱團的才能活得更好,不過宗族是其中最多的一種而已。”

  “沒有宗族,就沒有其他嗎?白蓮教,摩尼教,這些都是從什么地方來的?怎么發展起來的。”

  何夕沉默片刻,也不得不承認,劉三吾反對得合情合理。

  宗族壓迫小民,奴役百姓,大姓聯合起來欺負單門獨戶。這自然不對。但是問題是,你問那些單門獨戶的,他最想要做的不是,推翻宗族,而是想自己能生在大族之中。

  背靠大樹好乘涼。

  小農經濟的薄弱性,注定了自耕農抱團才能生活得更好。即便后世,剛剛開始對農民改革的,也是將農民組織起來,成立合作社。

  合作社本身就是農民抱團的一種模式,或許他比宗族先進很多。但本質上,差別不大。

  很多事情,從來是有利有弊的。

  不解決生產力的問題,沒有了宗族,也會有教門。宗族士紳鄉賢,自然不是最好的選擇,有些事情劉三吾也知道。但是在劉三吾想來想去,還是找不到更好的選擇。

  與其胡亂嘗試,不如保持現狀,進行微調。

  總之,與劉三吾這一番談論,讓何夕從另外一個側面看到了,在明代推行新法的難度。不過,朱元璋決心已下。何夕不得不提前發動。

  何夕說道:“這些總是要想辦法解決的。劉老大人,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朝廷如果能做成了,有什么好處?”

  “王何必言利?”劉三吾冷笑一聲,說道:“動輒好處,言則有利,這是一個朝廷該有的態度嗎?”

  何夕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了。

  這完全是根本理念的不同,近乎不可調和。

  在何夕心中的政府朝廷,完全是工業化的體系,或者要因地制宜做出一些改動,但是整體上卻不會有什么變化。即便是行政也是講究成本的。但是儒家眼中的朝廷,是什么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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