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布達拉宮啊?”
七月初的雪域高原上,范文寀正打量著遠處白色的布達拉宮,發著感嘆。
他是奉大順皇帝李過之命,冒充大清國皇帝派出來的使臣,來邀請五世大喇嘛到北京,草原講經的。
范文寀現在不是大清臣子了,因為大清已經亡了。
再加上范文寀得到的消息有些落后,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兄弟范文程,成了金國的左輔政。
所以,在知道大清國完蛋后,他并沒有奴為知己死,以死殉國。
而是直接的,就跟奴才館里面的幾個奴才。
投奔了大順朝。
搖身一變,成了大順臣子。
而剛剛成為大順臣子的他們,就接到了一個差事——出訪雪域高原,冒充大清官員,把五世大喇嘛阿旺羅桑嘉措詐到西安城。
然后以阿旺羅桑嘉措的名義,出兵雪域高原!
此時,經歷過漫長的跋涉,總算是到了拉薩,而大清國這塊招牌也蠻有用的,拿著偽造的滿文寫成的國書,還有一些珍貴的禮物,范文寀成功的進入到了大清國。
不只是他到了拉薩,跟他隨行的幾十個偽裝成大清白甲兵的大順府兵,也都一塊到了拉薩,他們除了攜帶來了大量的禮物外,還順道,在沿途考察地形,用來將來攻打高原之用。
而此時,見范文寀這個“大清使者”正對著布達拉宮發著感慨。
一旁的幾個穿著袍子,一看就蠻“純真”帶著“野性”美的藏人,則笑呵呵的操著蒙古話,朝他介紹道。
“這是大喇嘛重建的,已經重建了好幾年了,是高原上最宏偉的建筑,就像喜馬拉雅山一樣……”
布達拉宮是幾年前,由五世大喇嘛重建的,雖然未曾有后世的規模,但了在這一片貧瘠的雪域高原上,還是顯得格外突兀,讓一路上盡見識了蠻夷景象的范文寀是大開眼界。
“原來如此!”
范文寀點了點頭。
“那大喇嘛呢?”
“就在布達拉宮內!”
旁邊的藏人頭領回答。
聞言,范文寀露出正色。
“那快前面帶路,也好讓我卻見過大喇嘛,給活佛磕頭……”
藏傳佛教里面的大喇嘛,位高權也重,李過為了請這個大喇嘛,也不容易。
因為以大順的名義去請,不用說,肯定是請不來。
大順境內壓根就沒有幾個信活佛的。
可是,如果以大清國皇帝的名義去請,那就十有九穩了——因為固始汗幾年前就已經派人向大清國納貢去了。
而且,蒙古草原,五世大喇嘛的信徒也是蠻多的。
所以,只要花點銀子,肯定是能請過來。
而范文寀現在也是有國難回——呆在大順朝,屈于人下的他,也就只好,大逆不道,幫著大順,冒充大清國,把五世大喇嘛給詐到西安城……
當進入到布達拉宮,見到了大喇嘛阿旺羅桑嘉措后。
阿旺羅桑嘉措對于大清國的邀請還是很上心的。
一是他想去北京,蒙古游歷一下,二是,“大清國”給出來的誠意,也是太大了,光是這一回送過來的香火銀子,就有十萬兩。
五世大喇嘛雖然是佛門中人。
倒還是需要銀子花銷的,如果沒有銀子,布達拉宮還怎么建?
如果沒有銀子?
喇嘛的日子,可就要過的緊張了。
而雪域高原多貧瘠的地方啊?
靠從這些個藏人農奴里面刮地皮,可不太夠,大清國既然這么大方,而且,還是大國,連漢人的北京城都占了,他阿旺羅桑嘉措,要是再不給面子,那就有些給臉不要臉了。
所以,大喇嘛當即便一拍即合,決定經青海,走西安,經山西,往北京去一趟!
范文寀到了拉薩的第三天。
在一大隊藏兵,還有好些個喇嘛的簇擁下,阿旺羅桑嘉措大喇嘛,乘著車駕,開始向大順而去。
而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去,那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邊的,阿旺羅桑嘉措中了大順朝的奸計,傻乎乎地奔著龍潭虎穴去的時候。
朱慈烺則正立馬于黃河邊上。
在北平登基后的朱慈烺,并沒有久留,而是當即就選擇了南下河南,因為正如大順朝所料,在大清乞降后,大明朝原本的軍事重心,旋即就從已經被驅逐出兩京十三省九州漢地的大清,轉變成了占據西北關中腹心之地的大順。
所以,對大順的秋季攻勢,也業已經被提上了議案。
在這樣的情況下。
朱慈烺自然是風塵仆仆的到了河南,要親自主動大局,似乎是要在他的隆武元年到來之前,徹底的終結這持續了近二十年的亂世,還天下一個太平!
此時,在黃河邊的朱慈烺身后,是大股的御前龍騎。
而眼下,郭景昌也騎著蒙古馬,跟在朱慈烺身側,他指著河邊不遠處,一個荒廢了許久的小鎮子道。
“皇上,這就是陳橋鎮,當初宋太祖就是在這,發起的陳橋之變,前些年,清虜偽王豪格,亦是從此地,揮兵南下,這再往南邊,過了河,就是開封城嘍……”
“開封城?”
朱慈烺打量著遠處,但只見到,在黃河南邊,那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赫然有一座土色的破敗城池。
“這便是史可法殉國的地方啊!”
朱慈烺感嘆了一聲。
“是啊,史忠靖的墓,就在城東,皇上要不要過去?”
“這便算了!”
朱慈烺擺擺了手。
他打量著中原,然后道。
“就是不知道中原何時能恢復元氣?”
“皇上,想恢復元氣不難,中原土地肥沃,黃河又經過朝廷治理,五六十年間,大抵不會有甚大的水災,而且,中州田野,荒廢多年,土地肥沃,如今又地廣而人稀,只要朝廷,行仁政,保民平安,少折騰一下百姓,臣估摸,二三十年后,中原就會再度繁華……”
郭景昌十分自信地道。
這會在河南為官,是一個比較輕松的活。
因為當下的河南,人少而地多,隨便均均地,大伙就吃喝不愁,能夠在河南折騰出來一個“隆武之治”。
既然人少地多,吃喝不愁,那人口想番幾番,還不是輕飄的事。
聽到郭景昌的回答,朱慈烺也表示認同,他看了眼南邊的大草原。
“若是真恢復了元氣,這開封馬場,也該撤掉了,中原是天下難得的平原,用來養馬,太可惜了!”
“陛下,金國臣服,朝廷如今,已經可以從草原購馬,這中原的馬場,還有必要維持嗎?”
朱慈烺話一出口,旁邊魏藻德就發出了疑惑。
“當然要接著維持下去了!”
朱慈烺毫不猶豫地道。
“蒙古馬,那也能叫馬?”
“咱們中原的馬,養的可比他蒙古馬強得多了!”
“可以從蒙古引進母馬,也可以因權宜之計,購一些戰馬,但朝廷自己的馬場,一定要維持下去,而且,還要在這馬場上,培育良種,篩選出來優良的戰馬,這是百年大計,可不能耽擱了……”
朱慈烺是不太瞧的上蒙古馬的,實際上,在眼下的明軍當中,蒙古馬的劣勢已經顯現的淋漓盡致。
首先,個頭太小,眼下明軍主流的火炮,三磅炮還好,但一旦口徑往上漲點,換成六磅炮,十二磅炮什么的。
那讓蒙古馬拉起來,就有些費勁了。
而騎兵用蒙古馬的劣勢就不用說了,對付蒙古人還湊合,但如果遇上了哥薩克,那就得抓瞎嘍。
況且,馬還是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的重要交通工具。
而蒙古馬明顯,很難擔得起未來的交通,及軍事重擔。
被淘汰也是理所應當的。
茫茫大草原上,過了后朱慈烺騎著一匹剛剛培育出來的新馬,正奔走在原野上!
大明朝培育新馬,已經持續了好長時間了。
從開始在孝陵衛設馬場,到現在,已經有三年多了。
而頭一胎產下的馬駒,最早的已經快三歲了。
三歲的馬兒,屬于是未成年馬。
但就是這種未成馬年,照樣比明軍軍中,御前龍騎騎著的蒙古戰馬要高!
此時,朱慈烺騎著這匹,通體灰色,還帶了點斑點,沾了印度血統的三歲未成年馬,肩高就達到了一米四五左右!
這跟歐洲的大洋馬比起來,那倒還差了點!
但是,比蒙古馬,卻高了十幾厘米!
而且,考慮到這匹馬還是匹“未成年馬”,所以,還有可能再往上竄一竄個頭,說不定長到一米五肩高,也不是成問題。
雖然這匹馬,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良駒。
但崇禎十八年誕下的馬駒,長到這匹馬這么大,可供騎乘的,總共也就是幾百匹而已,區區幾百匹的基數,就可以挑出來這樣的良駒,足可以看出,大明朝的養馬事業,還是蠻不錯的!
“好馬,好馬啊……”
朱慈烺遛遛地騎馬跑了一圈后,樂呵呵的坐在馬背上道。
朱慈烺雖然不能跟鰲拜一樣,上馬肉搏,馳騁沖殺,馬上騎射的功夫也差勁的很,在馬背上,連硬弓都拉不開,更甭提百發百中了。
但朱慈烺在南京的時候,沒少打馬球——一是娛樂,二是訓練馬術,雖然朱慈烺用不著騎馬上陣搏殺,但這年頭馬是重要的交通工具,學會騎兵就跟學會開車一樣,朱慈烺打馬球的時候,就可以練習騎馬。
所以,騎著這匹馬兒,溜了一圈,朱慈烺已經篤定,大明朝培養雜交出來的新馬,確實質量不錯,或許比不上朱慈烺在南京騎的大洋馬優秀。
但肯定比蒙古馬強的多了!
“皇上,以后怕是中原,要以出產良馬,聞名天下嘍!”
郭景昌笑吟吟的湊上前朝朱慈烺恭維。
“哈哈,那是,那是,這馬就叫河南馬,或者開封馬吧?”
“皇上圣明!”
一旁的眾臣紛紛頷首,而在河南養馬的,“馬公公”,龐天壽則湊上前,朝朱慈烺稟報道。
“皇上,雖然咱們產下了不少好馬,就是那些個劣馬,也比尋常的蒙古蒙古戰馬要優秀的多,但我大明朝的這些馬,說實在的,也談不上什么馬種,無非就是讓蒙古馬,跟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西洋種馬雜交配出來的種,真要是想弄出來一種,質量穩定的馬種,還得慢慢折騰,少不得,要培育個幾十年……”
龐天壽對于養馬還是蠻有心得的。
知道培養出來一種,基因穩定的馬種,是非常困難的,需要一代一代的雜交,篩選,最終挑選出來基因穩定,質量優良的馬駒。
而朱慈烺對此也心知肚明。
“這一點朕也清楚!”
“不過,即便是這樣胡亂配配種,產出來的馬駒,也比蒙古馬要強啊……”
“是啊,皇上,奴婢明年就能給朝廷供給好幾千匹這樣的馬駒,到時候,朝廷就有一支鐵騎,可供驅使了……”
“而且,朝廷今年收降了金國,繳獲了許多母馬,奴婢估計,再等個三五年后,到隆武四五年的時候,等這批母馬產下的馬駒長大,我大明朝一年,能出產好幾萬這樣的良種軍馬……”
“到時候,朝廷甭管是出兵草原,還是征討西域,都不缺馬用了!”
“而且,自古以來,都是草原馬優于中原馬,可如今,有咱們在中原設的馬場在,以后的中原馬,才是良馬,那蒙古馬什么的,跟咱們河南馬比起來,連提鞋都不夠……”
龐天壽笑呵呵地說著話。
“哈哈哈哈!”
聽著龐天壽說著的喜慶話,朱慈烺爽朗大笑幾聲,一旁眾臣也都是眉飛色舞,一臉喜色——雖然在河南大平原上撒草種來養馬,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看這個結果,還真是不錯啊。
一年幾萬匹優良軍馬的產出。
最要緊的,這馬還比蒙古草原上韃虜的馬還要好。
這草原上的胡虜,無論是器械,還是軍馬,又或者是人口,都比不上華夏。
那以后,困擾歷朝歷代的北方問題。
豈不是大明朝手上,得到徹底解決?
而朱慈烺則適時翻身下馬,摸了摸身旁這混血馬的身上的肌肉,然后說道。
“這匹馬朕很喜歡,收入到御馬中吧,另外,這匹馬可有名字?”
“請陛下賜名!”
龐天壽趕緊道。
朱慈烺摩挲著下巴,思考了片刻后,便起好了名字。
“就叫跑得快吧!”
“啊?”
一旁的眾臣愕然——這名字起的,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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