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王!”
大明朝隆武二年的中秋節。
歸化城內,金福臨那并不華麗的王宮中,大明朝的衍圣公,金國的監督大使,出現在了這里!
“衍圣公且上座!”
金福臨趕緊畢恭畢敬的衍圣公孔德成道。
當孔德成這個五大三粗的山東大漢,在一旁的交椅上坐定后,金國的大議政范文程,這才朝金福臨使了個眼色。
見此,金福臨趕緊朝孔德成道。
“衍圣公,小王最近聽到了一些不實流言,說是天朝要發兵教訓小王……”
“此事……”
“放屁!”
孔德成冷哼一聲。
“朝廷要發兵金國?我都不知道有這事,恐怕皇上也不知道這事,這明擺著就是流言,金王你還信了?”
孔德成的話,可以說是脫口而出,沒有任何的猶豫,完全就是真情流露,見此情形,范文程趕緊賠笑道。
“衍圣公,大王也是一時擔心,您可千萬不要記掛,朝廷對我們金國的態度,我們是知道的,絕不會做什么對不起朝廷的事的……”
“無非就是,這流言太過于擾人,大王又年齡尚幼,誤信了流言罷了……”
“這謠言不可信,常言道,謠言止于智者,看來大王也不是太睿智啊……”
聽到這,孔德成暼了眼看起來畏畏縮縮的金福臨道。
雖然被人數落了一頓,但金福臨卻不敢反駁——他可不是歷史上那個多爾袞死后,說一不二的大清順治皇帝,無數奴才們心目當中的圣君明主。
現在哪怕是孔德成在這懷疑他的智商,他也只能賠著笑臉。
這邊,孔德成在向金福臨,范文程他們做出保證。
說什么,皇上也不知道有出兵的計劃。
實際上,他明顯是說錯了。
他孔德成不知道出兵的計劃,這是事實,但他不知道,并不代表沒有這個計劃,相反。
正是因為他的級別不夠——也不是級別不夠,而且因為他這個衍圣公已經不具備了“稀缺性”。
現在的衍圣公就是選上來的!
老孔家那么多人,雖然說不一定是真的孔子后裔,但姓孔就成,是真是假就顧不上了,這么多人,在里面選個衍圣公還不是輕飄的事?
而且,在朱慈烺看來,孔子后裔里面,如果出幾個,為國為民,死于社稷的民族英雄,也是可以極大的激勵一下天下人成仁取義的!
所以,孔德成自以為他是身份尊貴的衍圣公。
金國大王金福臨見了他,也得賠著笑容,小心伺候。
但實際上,他在朱慈烺那,無非是一個可以犧牲的犧牲品罷了……
中秋佳節剛過的遼東。
隨著時間秋意愈濃。
時間進入到八月十八這天!
大明朝終于要對金國,發起“特別軍事行動”嘍!
這場經過先期數月的戰略欺騙和準備,針對金國的雷霆一擊,終于展開了!
在這一場,明金雙方持續了三年的長期和平,被猝然間打破!
東至遼東,西至河套,綿延數千里的邊境上面,四路大軍同時向大明北方的藩屏金國發起了進攻!
東路軍李定國是第一個展開進攻的,在十八日這天清晨,三萬五千余騎率先猶如一把尖利的利刃,插入到了科爾泌,對這里的清虜,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然后繼續向西北挺進。
沿途所過之處,勢如破竹。
而中路軍,從燕山和大同出兵后,則以步卒為主力,跨過燕山,還有陰山,步步為營直逼歸化及漠南金國的各城鎮而去!
至于西路軍,由周遇吉統領出兵后,則直接繞過從陰山西側殺將出去,然后沿著蒙古草原,直插東北方向而去!
四路大軍出兵的消息,次日凌晨,就被送到了歸化城。
一片燈火通明的王宮內,一個個義憤填膺的金國官員,正穿著還沒換下去的大明袍服,頂著倆黑眼圈,憂心忡忡的盯著地圖。
而金國兵議政譚泰,則站在一個擺在王宮大殿中間央的蒙古沙盤面前,將一面面代表明軍的小旗子,插在沙盤上面,一邊朝金福臨稟報著情況。
“大王,科爾泌遇襲,明軍出燕山,陰山,河套明軍,亦是阻斷我國與燕山以西諸部的聯絡,眼下,四路明軍,其態勢已經明了,燕山,陰山兩路之敵,乃是來破我腹心國都,而東西兩路,則是輕騎突進,意圖阻斷我國北撤之路……”
“明人這是亡我大清之心不死啊!”
金福臨咬牙切齒!
哦不對,他現在不叫金福臨了,因為朱慈烺的“背信棄義”,他現在已經拒絕了金這個姓,他現在不叫金福臨,他已經改回了原名,改成了他們野豬皮家的愛新覺羅!
“明人背信棄義,咱們也不要聽他們的了,奴才以為,皇上應該重新立起咱大清的旗幟!”
這時候,蘇克薩哈提議,他也不叫蘇哈了,改回了蘇克薩哈。
旁邊的眾人紛紛頷首,有幾個甚至把身上的明制服飾給脫了下去!
而決定重新豎起大清旗幟的福臨,也嚷嚷的道。
“不只如此,我大清國的規矩,也得改回來,眼下政體先不動,兵制也不動,但頭發還得剃了!”
“啊?”
范文程驚訝一聲。
譚泰等人也是面面相覷。
“大王,哦不,皇上,這件事,緩一緩吧?”
“是啊,緩一緩吧,皇上……”
眾人都說。
三年來,好不容易長出來的頭發,可以梳一個發髻了,不至于留那么一根金錢老鼠尾巴丟人現眼了,這會要是剃了。
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當然,大伙可惜的倒也不是頭發。
大伙可惜的主要是因為,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大清國肯定是打不過四路來犯的明軍的。
至于努爾哈赤的什么,任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那就更不可能了。
因為集清國全力,也不可能擊敗明軍任何一路。
而且,現在清國想集中全力也不行了。
因為譚泰心知,他們本就不強橫的軍事實力,因為鎮守使制度,大量地分散在遼闊的蒙古草原上,眼下很多地盤,已經被明軍攻占,已經不可能集中起來全部的軍事力量了。
所以,現在他們唯一出路,就是逃!
但是逃成功的概率可不大,因為從明軍的戰略態勢上來看,明軍東西兩路軍就是包抄他們后路,阻斷他們北逃的!
而如果逃不掉了怎么辦?
如果重新剃了發,留了辮子,那明軍一眼,就能夠確定他們是鐵桿反明復清的清虜余孽!
到時候,還不是死路一條?
反倒是留著頭發,說不定還能夠冒充成漢人,或者冒充成心向大明的忠實百姓。
所以,大伙對于重新剃發,明顯是有些抵觸的。
可順治卻不滿意了——怎么著,他堂堂的大清皇上,連下令剃發都不行了?
只見到順治怒不可遏道。
“必須剃發,必須剃,不剃不行!”
“朕現在就帶頭剃,你們一個個的,也得跟著……”
“啊……”
眾奴才不由得懵了——他們沒想到順治的態度竟然如此堅決。
這下好了,順治都帶頭剃發了,他們這些當奴才的,估摸著也得硬著頭皮,重新的剃發,把之前割掉的辮子重新撿起來嘍。
不過在場的譚泰,到底還是有幾分急智的,他趕緊說道。
“皇上,這個剃發可不是一時半會能成的,而且,還得梳辮子,還得洗頭,而且,剃頭匠這幾年不剃頭,手藝也都荒廢了下來,不定能剃好了頭發,如今咱大清大敵當前,是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了,可不能在這件事上,耽擱個一二日時間,您要知道,咱歸化城,離大同城不過幾百里地而已!”
“沿途又無什么大兵駐守,也無堅城要塞!”
“真要是耽擱一二日,大概是跑都跑不得了……”
“這……”
順治臉色驟變,心里也知道確實耽擱不得,他一咬牙道。
“那你說該怎么辦?”
“皇上,奴才以為,咱大清國得趕緊跑!”
譚泰說道。
“跑?”
順治微微皺眉,雖然他也贊同跑,但直接說跑,是不是太丟人了?
他可是大清國的圣主明君啊,這要是光會跑路,那還不是步了林丹汗這個跑路汗的后塵?
一想到這,順治就微微皺眉——這個林丹汗的下場可不好啊!
不過范文程還是會說話,他趕緊咳嗽了一聲,瞪了眼譚泰,朝順治道。
“皇上,這不叫跑,這叫戰略轉移,以空間換時間,當初,朱賊皇帝就是用的這招,才克了我大清國南征,如今,我大清也可以,師明長技以制明,用這招來對付朱明!”
到底是范文程啊,這一通話說下來,頓時把狼狽北逃,說成了戰略轉移,這水平真滴是高啊。
見此情形,順治也露出了笑顏,他笑道。
“那就趕緊準備戰略轉移!”
“必須要快些!”
“那是,那是!”
眾人紛紛頷首,表示贊同。
打是肯定打不過,跑是一定要跑的。
而大清國要跑路,實際上也是很容易的。
因為這幾年,雖然明金雙方保持著和平,但金國上下實際上都繃著一根弦,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明軍從南邊殺過來,砍他們的腦袋。
而范文程他們也一直制定有如何跑路的計劃!
如今,直接照著執行就是了。
這不是,當順治決定,要實行“戰略轉移”后,眾奴才便迅速下去準備了。
而與此同時。
范文程則還留在這,跟金福臨介紹著跑路的具體地方。
“皇上,咱們大清國北上的暫時落腳之處,奴才都想好了,就是北撤到燕然山以北,庫倫一帶,到了這里后,明軍就大概追不上嘍,咱們可以在燕然北面繼續再興大清,如果不行,還可以繼續向北……”
范文程挑選的北上落腳點,實際上并不是羅剎國。
他們還沒那么急著上羅剎國去。
畢竟,到了羅剎國那可真就是寄人籬下了。
他們實際上還是想保持一定的獨立自主的,畢竟,從實際情況來看,羅剎爹并不是一個好爹,而是一個大大的壞爹。
所以,范文程挑選的北上落腳點的首選,是幾年前才建立的庫倫。
這里有燕然為屏障,同時距離明軍又足夠的遠。
又背靠鵝爹后路。
可以說是絕佳的落腳點了!
不過,聽著范文程的介紹,順治還是有些擔心。
“話雖如此,左議政,朕能不能順利到庫倫啊?”
“這……”
范文程沒敢打包票——這里面的變數太大了。
他只好凝重著臉,朝福臨說。
“皇上,奴才不敢隱瞞,能不能到庫倫,只看一點,看我們撤的快,還是李定國,周遇吉他們二人指揮的東西兩路明軍,包抄的快!”
“如果他們包抄的快,那皇上跟奴才們,也就只能夠冒險突圍,或者是,被困在漠南,與之作決戰之勢!”
“這樣啊!”
福臨頓時挑了挑眉毛,他沉吟片刻后道。
“那朕得快些走,可不能以身涉險!”
“皇上,您可不能走!”
一聽到順治竟然想拋棄掉大部隊,提前跑路,范文程頓時不滿了起來,趕緊提醒道。
“皇上,咱大清國都到這地步了,您要是提前走了,那人心一準得散了,到時候,立馬得完蛋不可……”
“可是,可是朕……”
福臨已經有些想哭了——他原本的金國大王當的好好的,結果一不留神,又成了“反明復清”的大頭子,要被明軍發動來逮,只好勉強掛起大清的牌子應戰。
可明知打不過的情況下,想提前的跑路都不行嗎?
當然,他還真不能提前跑路。
因為順治并不是大權在握的皇上了,在如今已經掛起了大清牌子,但還是金國原先的政治架構的大清國,權力真正掌握者,是范文程,還有蘇克薩哈倆議政大臣。
這二位爺,自打多爾袞死后,便把持金國政務,順治現在,就是想當昏君,想提前跑路都不行——范文程,蘇克薩哈可不會允許他“胡搞”。
當然,除了穩住人心之外,范文程之所以不準福臨提前跑路,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還有一個原因。
這個原因并不能說出口。
因為范文程還謀著,一旦突圍不成,北撤不成,那就綁了順治,然后朝明軍投降的想法。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哪會讓順治跑路到庫倫?
還不得看在身邊,看管的嚴嚴實實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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