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樂陽公主一跑進太極殿,就跪在了皇帝身邊,委屈地喊了一句。
誰知一向是對她疼愛有加的皇帝,這是不僅沒有出聲安撫他,反倒是看向了門外。
顧寧小步走了進來,臉上還掛著淚珠。
“皇上!公主她欺人太甚!”
說著,顧寧就捂住了胸口,大口地喘著氣,臉色也跟著蒼白起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虛弱的說道:“皇上,我不會要死了吧?”
皇帝見她這副模樣,立刻對外喊道:“將蕭院正請過來!”
雖說皇帝有意打壓裴家,但他也只是警告一下裴家不要太過囂張,可不想跟裴家結仇,顧寧是裴家捧在手心的珍寶,絕不能在宮里出事。
皇帝態度緊張,讓一旁的樂陽公主看呆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張了張嘴:“父皇,是顧寧欺我在先!她這都是裝的!”
皇帝素來疼愛樂陽公主,但此刻樂陽公主喋喋不休的話語,在皇帝聽來十分聒噪:“閉嘴!還輪不到你說話!”
“寧兒,你放心,蕭院正馬上就要到了。”皇帝看著顧寧,露出了一抹慈和的笑,“你不會有事的。”
無論顧寧是不是裝的,他都必須要將表面功夫做好。
顧寧艱難扯出了一抹笑容,這時她可不是裝的,氣運值低成這樣,她的確難以維持之前活蹦亂跳的狀態。
謝宴已經從她的語氣中察覺到了異常,見她蠢蠢欲動,還想繼續給樂陽公主上眼藥,直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在謝宴的余光中,他看到顧寧頭頂的數字慢慢變了——負九十七。
謝宴心中微動,但顧寧眼中的淚光讓他無法再繼續思考這樣變化的原因,迅速回過神來,沖著皇帝拱手道:“皇上明鑒,是樂陽公主欺辱縣主在先。”
“臣與縣主已有婚約在身,臣對縣主一心一意,絕無他意,然而樂陽公主卻仗著身份,強行逼臣退婚另娶,臣不愿,樂陽公主便欺辱縣主,說縣主身份低微,還動手掌摑了縣主!”
皇帝的臉色陰沉,冷冷地掃向樂陽公主:“可有此事?”
“父皇!您可要相信我!我根本就沒碰到她!”
顧寧捂住胸口,虛弱道:“公主不曾動手,臣女落得現在這個地步,都是臣女咎由自取,臣女一開始就不應該同公主作對,臣女應該將夫婿拱手扔給公主。”
說著說著,顧寧眼中蓄滿的淚水已經順著眼角滑落,好不可憐。
皇帝聽得這些話,頭都要大了。
顧寧可不是什么軟弱的性子,如今說出這些話,不外乎是想讓自己懲罰樂陽,偏偏樂陽此時……
他冷冷的瞥了眼樂陽公主盛氣凌人的模樣,暗罵了一聲蠢貨。
都到這時候了,她難不成還想著讓自己替她做主懲處顧寧?顧寧可不是普通百姓,哪里是她能肆意打罵的,就算是個普通世家的貴女,也不是她能肆意打罵的!
皇帝氣得頭疼,但樂陽公主仍在一旁喋喋不休:“父皇,您別信她的話!她說的都是騙您的!我那巴掌還沒打過去,她救自己捂住臉了……”
聞言,顧寧哭得更可憐了,整個大殿都是她的低泣聲。
謝宴俊美的臉上,也在此時籠罩上了一層寒霜。
這時,蕭院正提著藥箱,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參見皇上!”他朝著皇帝行了一禮,還沒來得及同其他人行禮時,皇帝已經不耐煩地開口了。
“快替縣主瞧瞧,朕見她的臉色不大好。”
蕭院正這才看到了顧寧蒼白的臉色,他心中咯噔一聲,神情大變,顧不上那些規矩,直接搭上了顧寧的手腕。
時間一點點過去,旁人只瞧見了蕭院正臉色愈發的凝重,直至過了一刻鐘,蕭院正才皺著眉道:“縣主的身子……不大好。”
“縣主憂思過重,身子骨弱,又似乎受了驚嚇,有驚厥之兆。”蕭院正嘆了口氣,一五一十的將結果說了出來。
謝宴的一顆心,徹底沉了下來。
他看得出,蕭院正并非事先同顧寧串通,顧寧的身子是真的……
謝宴鳳眸垂下,緊緊地握住了顧寧的手,不肯放開。
皇帝已經顧不上留意兩人親密的舉動了,他一拍桌子,對樂陽公主怒目而視:“都是你做的好事!還不給寧兒賠罪!”
這一聲響將樂陽公主嚇得不輕,她緊咬下唇,仍不愿認輸:“父皇,萬一是她早就跟蕭院正串通好了故意陷害我呢?”
皇帝氣得不行:“她陷害你做什么?陷害你有什么好處?”
他雖然看不上蕭院正的醫術,但對蕭院正此人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更何況裴家與蕭院正向來沒有交情,哪里會像樂陽公主所說是事先串通好的。
瞥見皇帝愈發陰沉的臉色,樂陽公主不情不愿的沖著顧寧說了一句:“是我不好。”
“這便是公主賠罪的態度嗎?”謝宴突然抬起頭,鳳眸中的冷意刺得樂陽公主往后退了退。
她心虛了一瞬,就立刻高高在上的呵斥道:“我是公主,她只是一個縣主,你還想讓我怎么賠罪?難不成要跪下來給她磕頭嗎?”
皇帝雖未開口,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態度。
顧寧低著頭,小聲道:“不必了,是臣女不好,從今以后,臣女絕不會再踏入皇城半步,免得招了公主的嫌棄。”
“皇上,臣女身子不適,還望皇上開恩,準許臣女回家修養。”
她虛弱開口,皇帝自然不能不應。
“李德海,讓人抬步輦來,送縣主出宮。”
“是。”
李德海趕緊攙扶著顧寧往外走,謝宴正要離開,皇帝卻叫住了他。
“謝宴,那件事可辦成了?”
“回皇上的話,東西全都找到了,正等陳道長設壇。”
謝宴依舊是淡漠的神情,即便面對的是皇帝,他也不曾有過一點討好。
樂陽公主見他俊美的臉,更心動了。
在謝宴離開后,她便扯住了皇帝的手:“父皇,您之前說過的,要讓我嫁給謝大人!”
誰知原本答應得好好的皇帝,這會卻擺了擺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聞言,她撅起了嘴,撒嬌道:“父皇,顧寧樣樣不如我,您又擔心裴家勢大威脅到您,怎么能讓顧寧嫁給謝大人呢?到那時他們強強聯合,對您的威脅豈不是更大?倒不如讓我嫁給謝大人,毀了他們的聯姻。”
皇帝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最后他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樂陽公主的肩膀:“你若是有本事讓謝宴娶你,那就去做。”
聞言,樂陽公主眼中迸發出了奪目的光彩:“父皇,您說的可是真的?我還以為您一直偏心顧寧呢!”
“朕怎會偏心裴家的人?”皇帝冷冷一笑,“只是你行事未免也太不小心了,顧寧那丫頭身子弱,你今后遇上了她,要小心些,切不能像今日一樣動手,若是傳了出去,天下人都要以為朕的女兒是只會動手的粗人!”
“我當真不曾打她!”樂陽公主氣得臉都白了,“父皇難道連您都不信我?”
皇帝沒興趣聽她在這抱怨,養著一個公主,只是當養著一只取樂的玩意兒,他可不會上心。
“行了,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樂陽公主到了嘴邊的話,只得是憋了回去。
“是。”
……
夜深了,在皇帝的命令下,陳道長設壇做法,要在今夜將冤魂身上的怨氣全都清干凈。
火焰在夜色下熊熊燃燒著,在風中變成了各種形狀,此刻風吹過太液池,讓人背后一寒。
幾十個禁軍都圍攏在這座廢墟中間,他們看著擺放在眼前的一具具焦黑的尸骸,有的人已經打了一個寒戰。
“當真有用嗎?不會冒出一個鬼來索命吧?”
說話的人,是當初在這座廢墟中見識過鬼的。
他不停地朝著四周打量,只覺得在漆黑的桃林中,隱藏著吃人的惡鬼。
陳道長站在壇前,手中拿著一柄桃木劍,正閉著眼,念念有詞的說著什么。
謝宴臉色不變,他站著的地方,距離這些尸骸最近。
眾人見狀,不免驚嘆于他的鎮定。
“起!”
突然間,陳道長高喝一聲,桃木劍高舉在頭頂上,隨之一道火花蹭地燃起,再然后,眾人的耳邊響起了如泣如訴的說話聲,有男有女,隱約可以聽清楚。
“我們死得冤枉!”
“好疼啊!火燒得我好疼啊!”
這些聲音,讓除了陳道長與謝宴以外的人頭皮發麻,下意識抱緊了自己的手臂。
謝宴鳳眸幽深,眼中的墨色比夜色更濃,他抬起頭,看著火花在黑夜中飄蕩,伸出手,接住了飄到面前的一粒灰燼。
“乘夜色將這些尸骸全都抬出去,在燕山上悉數燒成骨灰,再撒入江海之中。”陳道長睜開眼睛,將拂塵一甩,指向了那些尸骸,“務必要將其撒入江海之中,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的魂魄徹底消散在世間。”
“是。”禁軍們背脊一寒,連忙應下。
見他們有條不紊地動作起來,陳道長悄悄地擦了一把額間的冷汗。
第一次做這種事,他心里也沒底。
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他被嚇得往后退了一步,好在是他招搖撞騙的經驗豐富,即便內心再恐懼,臉上也不曾露出分毫。
“原來是大人您。”陳道長一開口,語氣中下意識帶了討好的意味。
直至謝宴涼颼颼的眼神飄來,他才恢復了原本的高人風范:“謝大人為何不一同去燕山?”
“還有些事要做。”謝宴開口,吩咐道,“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我一直跟你待在一起。”
聞言,陳道長下意識要攔住謝宴:“那我總得想出一個像樣的理由。”
“你在民間招搖撞騙幾十年,難道還想不出一個像樣的理由嗎?”謝宴的眼眸漆黑如墨,讓陳道長不由心虛了起來。
他看向四周,這才小心地點了點頭:“大人動作還是快些,不然時間太久了,皇上會生疑的。”
“一刻鐘。”
謝宴話音落下,陳道長的面前已經沒有謝宴的人影了。
他瞧著謝宴掠去的方向,赫然是后宮。
“真是愁人。”陳道長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才想出了一個絕妙的借口。
只是設壇的這個地方就在湖岸旁,聽著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他兩腳并攏在了一起,不安的看著四周。
不會真的有鬼吧?
謝宴怎么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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