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長生的這番話，在別人聽來或許不明白，但是姜云一聽之下卻是眼中頓時閃現出了精光。
山海界最強的四大存在，除去鬼獄獄主之外，另外三個都是妖族。
而方莽和海長生這兩只大妖，恰好一個是山，一個是海！
他們三妖都在爭奪著山海界的歸屬，都想要成為山海界之妖。
可是通過姜云和他們三妖的分別接觸之后，不難判斷，天道實力最強，海長生次之，方莽墊底。
如今海長生說要讓山海合一，雖然姜云不知道具體他要怎么做，但他的意思，似乎是要和方莽合作，甚至是成全方莽。
果然，海長生接著道：“既然你去意已決，那我倒不如成全了十萬莽山，也算是我對這山海界的一點贖罪吧！”
方莽和姜云的關系無需多說，所以海長生如果要成全方莽，也就的確等于是幫了姜云的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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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分開，無法對抗天道，但是山海合一，縱然仍舊無法對抗，但至少會勢均力敵！
隨著腦海之中轉過了這些念頭，姜云并沒有馬上表態，而是開口問道：“為什么？”
“換你一句承諾！”
“什么承諾！”
海長生的目光看向了昏迷不醒的海憶雪道：“幫我照顧我的兩個女兒！”
姜云眼中的精光頓時暴漲了開來。
難怪海長生要將海憶雪打昏，因為他的這句話，分別是有著托孤之意。
海長生接著道：“從我誕生靈智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在追求著力量，追求著強大，追求著看不見摸不著的道。”
“直到我遇見了她，遇見了這個女人，那個時候，我才體會到了生命的真正意義！”
海長生的目光重新移回到了棺材之中的美婦的身上，臉上露出了一絲悔意。
“可是即便如此，我卻依然在執著于對力量的追逐，執著于對道的追求，從而導致我最終失去了她。”
“為了將她復活，我對力量的追求變得更加的瘋狂，讓我沒有時間去陪我的女兒，讓我女兒即便在我身邊，都不愿喊我一聲父親！”
“現在，我終于明白了，我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其實，她們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才是我追求的道！”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如果能夠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寧愿放棄擁有的一切，哪怕變成一個凡人，只要能夠陪在她們的身邊。”
聽著海長生的這番話，看著他的臉上流露出來的悔意，姜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雖然海長生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但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
海長生，已經萌生了死意！
姜云睜開了眼睛道：“雖然沒有那么多的如果，但是至少，你還可以繼續陪著你的女兒！”
海長生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道，為什么我明明無法抗衡岳青，但剛剛卻依然堅持不讓你和他一起前往那個什么道獄嗎？”
不等姜云回答，海長生已經繼續說道：“因為我命不久矣，所以我準備和他同歸于盡！”
姜云的神識猛然向著海長生覆蓋而去，而海長生卻擺了擺手道：“不用看了，我的傷勢沒那么重。”
“那…;…;”姜云一字出口，卻陡然住口不語，因為他明白了。
岳青對于海長生的出手，雖然的確重創了他，但僅僅只是毀掉了覆蓋著五山島的界海，而沒有傷到海長生的根本。
失去了一半的修為，對于海長生來說，雖然不至 然不至于影響他的生命，但是卻會讓他在不久之后，迎來真正的死亡。
殺死他的，將是天道！
三只大妖，雖然以天道最強，但是天道想要滅掉方莽和海長生，也不是那么輕而易舉的事情。
因此，三只大妖，加上鬼獄獄主，是呈四足鼎立之勢，任何一方都不敢輕易的去攻打另外一方。
方莽也曾經說過，天道之所以不阻止海長生發動山海大劫的原因，是因為想要坐山觀虎斗。
而如今，鬼獄獄主不知所蹤，方莽陷入了沉睡，海長生又失去了一半的修為，這對于天道來說，是個天大的機會。
先滅掉重傷的海長生，再殺了沉睡中的方莽，整個山海界，就會唯他獨尊！
故而，以海長生的性格，與其去讓天道殺了自己，倒不如犧牲自己，成全方莽。
只是，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所以希望以此來作為條件，去交換姜云對于海憶雪的保護。
姜云沉吟著道：“難道，沒有辦法治愈你的傷勢嗎？”
“給我個十年的時間，我能恢復到巔峰狀態。”海長生臉上依然帶著微笑道。
姜云沉默，天道不可能給海長生十年的時間，而以海長生的修為，想要治愈他，除非是岳青和道蓮兒那樣的高手。
岳青自然不用想了，姜云道：“我幫你去求求道蓮兒前輩，或許她有辦法。”
“不了！”海長生搖了搖頭道：“我不會和你為敵，更何況，我也累了，所以是時候放下一切，好好的去陪陪她了。”
的確，如果海長生要堅持成為山海之妖，繼續堅持要救活他的妻子，那勢必就要殺了姜云。
可姜云又是他女兒看上的道侶，他又怎么可能殺了姜云，讓自己的女兒遺憾呢！
雖然姜云終于明白了海長生的目的，但他同樣搖頭道：“我自身都難保，如何照顧你的女兒！”
“我相信你，你不會被困在那道獄之中的，總有一天，你會出來，你會再回到這山海界，而在此之前，我會將憶雪送入方莽那里。”
聽著海長生那篤定的語氣，姜云不禁面露苦笑道：“你為什么對我這么有信心？”
“不說這些了，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答不答應？”
看著海長生，姜云陷入了沉默。
此時此刻，姜云的內心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評判海長生的所做所為，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謝他，還是該恨他！
這個界海之靈，雖然殺了數千萬的生靈，但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救活他最在乎的那個人。
或許自己無法接受這種做法，但是如果有一天，自己遇到同樣的情形，自己會不會也會如同海長生一樣呢？
這個問題，姜云不知道答案，他也不想知道答案。
終于，姜云一字一句的道：“我答應你，只要我不死，只要我還能活著回到山海界，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照顧好海憶雪，而且，我也會找到雪晴！”
姜云的這番話，讓海長生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之色，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姜云，其實，你是一個好孩子，晴兒的眼光也沒有錯，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事…;…;或許有一天，我們會成為…;…;”
雖然海長生的話語模糊，但是姜云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剛剛經歷的幻境，想到了幻境之中自己掀開的轎簾。
“好了，孩子，你放心，在你走后，我就會兌現我的承諾，我就不送你了，希望你早日平安歸來！”
在海長生的揮袖之間，姜云的身體驟然一輕，飄飄蕩蕩之下，重新回到了問道宗內。
早就等的不耐煩的岳青，看到姜云的出現，冷冷的道：“可以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