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草原牧民會在入冬之前就盤算好過冬的物資,如果發現物資不夠,他們就會前往大盛劫掠。
在大盛與草原通商之前,牧民們就是這么干的,殘暴而血腥。
可是這幾年來,因為通商,大家已經不缺乏物資了,所以壓根就沒有了劫掠犯邊的打算,畢竟每次劫掠,他們自己人也是有所死傷。
本以為今年會和往常一樣,可誰想到,就在富察部民眾們準備在入冬前囤積一撥過冬物資的時候,楊軒把商路給斷了。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嚴冬已至,大雪紛飛,再想出去劫掠,危險性大增,別說劫掠了,就是到大盛那邊去溜達一圈,還能活著回來多少都不一定了。
但是隨著物資越用越少,富察部下面依附于他們的部族,都已經坐不住了,紛紛找到富察爾多訴苦。
面對如此情況,富察爾多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沒有物資,他還能變出來不成?
于是,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劫掠。
劫誰呢?
當然是阿日陶勒。
相對于大盛關墻來說,阿日陶勒就是個不設防的羊圈,而且離得還近。
最主要的是,阿日陶勒的物資是絕對充裕的。
不過他們首先要面對的難題是,大雪封路,雖然只有幾天的路程,他們也很難到達。
就算到達,路上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回來的時候又要死多少人。
雖然有些部族的日子不好過,但是大部分部族都還沒有達到那種活不下去的地步。
既然還沒有到生死存亡的關頭,大多數人就不想冒這個險。
許多部族頭人的意見就是,熬過這個冬天,若是阿日陶勒還是禁他們的商路,到時候再動手也不遲。
富察爾多的大帳里,整天吵吵嚷嚷,有的部族建議起兵劫掠,有的認為可以再等等,富察爾多頭疼得要命,最后不得已,勻出了一些物資給那些活不下去的部族,并且決定等開春之后再說。
雖然富察爾多把事情強壓下去了,但卻是埋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雖說富察部富裕,可是物資也有限,首先分出去那么多物資,富察部自己的族人就開始抱怨起來了。
其次是那些分到物資的部族,富察部再富裕,那么多部族也不可能每一家都能分到足夠的物資。
至于誰分的多,誰分的少,壓根就沒有一個準則,可以說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聲音大的分的多,聲音小的分的少。
有句話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些部族明明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卻沒有分到多少物資,有些部族其實還能過得下去,卻分到了更多的物資,這讓那些部族如何能不心懷怨念。
就在富察部各個附屬部族鬧得紛紛揚揚的時候,漠北王庭這邊已經開始行動了。
他們摸清了富察部最近發生的這些事,然后派人偷偷前往沒有分到多少物資的部族。
很快,各個部族之中就流言四起,各種抱怨富察爾多不公、昏庸和無能,導致如今他們的部族如今難以維生。
本來這些部族就很難了,有些人還能勉強過活,但是有些人就已經到了生死邊緣了。
既沒得吃,又沒有燒火御寒之物,有那么幾個,晚上一覺睡著了,第二天就再也沒能起來了。
這可是真正的凍餓而死,再加上有心之人的鼓動,其他那些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人就爆發了,沖到部族頭人那里去討要說法。
可是部族頭人也是過得苦哈哈的,今年這么一搞,他們有錢都買不著物資,那些銀子既不能充饑,也不能燒火取暖。
面對抬著幾句尸體沖到氈房里來的族人,這個部族頭人也很無奈。
“你們就說你們想怎么樣吧。”
“我們要吃的,我們要燒火取暖的碳。”
頭人兩手一攤:“你們看看我家,照樣也沒有多少余糧,沒有燒火的碳。”
“我們知道,這不怪頭人你,要怪就怪那富察爾多,要不是他得罪了阿日陶勒,人家怎么會突然斷了商路。”
“說得對,他分發物資的時候,就給咱們分這么點,照這么下去,咱們部族今年至少也要死一半人。”
頭人沉默了,他也無言以對,今年天氣如何還不一定,要是能早點開春,估計部族里死的人還能少點,要是天氣轉暖得晚幾天,可真就不知道要餓死凍死多少人了。
“頭人,你得拿個主意啊,照這么下去,等到開春,咱們部族還能剩下多少人啊?”
這部族頭人已經懵了,這特么能有什么主意,大雪封路,旁邊那些部族一樣也日子不好過,就算是搶了,又能搶到多少?
再說了,就算搶到了,熬過了這個冬天,等明年開春,富察部能放過他們,指不定就要被富察部給滅族了。
對此,頭人也只能敷衍了眾人一番,然后又招呼大家吃了一頓飯,然后才把這些人打發走。
再回頭看看自己家剩下的那點糧食,欲哭無淚呀。
不過就在當天的夜里,有人見到一個神秘的身影偷偷進了頭人的氈房,但是不知道兩人在房里談了些什么。
只不過兩天后,兩架馬車進了部族,然后頭人就挨個召集各家各戶的人上他那里去,每個去過頭人氈房的人,出來的時候都是喜氣洋洋,肩上扛著一個袋子,手里還拎著一個袋子,沉甸甸的。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頭人挨個召集大家去他家,就是給大家分發糧食和木炭呢。
頭人說的很實在:“你們也別問這些東西哪來的,只管用就是,東西雖然不多,但是好歹能頂幾天,等用完了再說。”
領到物資的人,一個個都對頭人感恩戴德。
這可是雪中送炭啊,頭人的威望瞬間達到頂點。
不過大家也都私下里紛紛猜測,這糧食和木炭,到底是哪來的呢?
很快就有消息傳揚開來,這些物資,都是漠北王庭的埃辛部,派人送過來的。
富察部與埃辛部水火不容,這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以前這些部族的人,還以此為榮。
埃辛部又怎么樣,黃金家族又如何,咱們富察部根本不鳥你們。
然而現在不一樣了,雪中送炭的可是他們以往看不起的埃辛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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