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上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盯著祖孝孫，神色間滿是不敢置信。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祖孝孫慌不擇路之下，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就連一開始站在祖孝孫一方的人，都不由得面露驚駭之色。
倒是李寬，聽到這話之后，第一反應就是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冷笑。
這祖孝孫當真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臉都不要了。
居然連這種話都能夠說出來！
世家豪門壟斷天下著述，這本是不公開的秘密罷了。
無論是出身富貴還是出身貧寒，皆知道這個道理。
有人想過改變，有人想過順其自然。
但無論是哪種人，都心照不宣，從未將這件事情如此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而現在，世家這最后一塊遮羞布，就這樣被祖孝孫給一把撕開了。
蕭瑀此時也是一臉懵逼，他壓根沒想到祖孝孫會這么說。
就在所有人都愣神不已的時候，李寬終于開口說話了。
“父皇，其實祖大人非要這么較真的話，兒臣倒是有一法驗證真假。”
聽到這話，李世民瞬間就回過神來，看著李寬開口問道：“哦？你有何辦法？”
李寬躬身一禮，緩緩道：“父皇，兒臣以為將王珪和王孝通找來對峙便可。”
李世民聞言點了點頭，隨即開口道：“嗯~有幾分道理。”
“畢竟這東西兩人也涉事之人。”
只見那李世民稍加猶豫之后，才開口道：“來人，宣召王珪，王孝通。”
今天這大朝會，李寬早有預料，因此入宮之前就將兩人帶到了宮中。
而祖孝孫聽到李世民這么說，也是有些意外的看向殿外。
不過片刻，只見那一身常服的王孝通和王珪兩人才緩步走入大殿當中。
兩人同病相憐，都是毫無官職之人。
此時入殿之后，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之后，才在李世民的一聲平身當中站起身來。
“王珪，蕭瑀所拿出來的張胄玄手記，可是你太原王氏祖宅的藏書？”
“啟稟陛下，正是。”王珪躬身應了一聲，隨即說道：“武德六年，太上皇下旨重修《戊寅元歷》，我王氏祖宅應王孝通之請，將其拿出來獻于朝廷使用。”
“同年臘月，又由王孝通送回祖宅，上面還有王孝通的批注。”
此時一旁跪著的祖孝孫可以說是臉色驟變。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王珪居然會睜著眼睛說瞎話，那書冊明明是自己借來的！
但此時的李世民，根本不給祖孝孫說話的機會，而是看向王孝通，開口問道：‘王孝通，朕來問你，那批注可是你做的？’
“啟稟陛下，正是。”
李世民聞言微微頷首，隨即扭頭看向祖孝孫，開口道：“祖孝孫，你可有話要說？”
此時的祖孝孫臉色變得難看無比，狠厲的看著王珪開口道：“王珪！那王孝通有何資格從你王氏祖宅當中更借出來書冊？”
話音剛落，幾乎所有人都朝著王珪看去，眼中滿是好奇之色。
他們還真想知道，平民出身的人，有何資格從王氏祖宅當中借出書來。
早在來太極殿的時候，王珪就聽到了祖孝孫大放厥詞的消息，因此面對祖孝孫的這聲質問，王珪并不覺得意外，反倒是滿臉的淡然之色。
“祖大人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王孝通無法從我祖宅中借出書來？”
“王大人，祖大人的意思是，寒門出身之人，無權在你王氏祖宅借書。”
“一派胡言！”
只聽到李寬這邊話音剛落，王珪便沖著祖孝孫一聲呵斥。
“我王家詩書傳家，向來敬重寒士，但有便利之法，定會贈予他人，怎么會如此短視？”
“再說，誰說的王孝通是寒門出身，他乃是我王氏祖宅，第五房嫡傳之人！”
如果說王珪前一句話還算是正常的話，那么這最后一句話，卻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尤其是祖孝孫，更是目瞪口呆的盯著王珪。
“這、這王孝通什么時候成了你王家的人了？”
王珪此時卻是懶都懶得理會祖孝孫，淡淡道：“笑話，我王家這種事情還要向你祖家解釋不成？”
“祖大人的手也未免伸的太長了些吧？”
李世民此時雖然說明知道結果，但聽到這話之后還是忍不住想要吐槽兩句。
這李寬的手段，實在是讓人猝不及防。
他要是祖孝孫，面對這種情況的話，怕是要吐血三升才是。
而此時，呆立在原地的祖孝孫，臉色陡然變得一陣潮紅，下一秒便是一口鮮血吐出。
手指著王孝通和王珪兩人，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看著這一幕，李世民也是頗為鬧心的擺了擺手，身邊的王公公立馬心領神會，指揮著幾名太監將祖孝孫暫且抬了下去，找太醫救治。
而大殿之上，這陣騷亂才漸漸平息下來。
李世民掃了一眼剛剛隨祖孝孫站出來的人，淡淡道：“祖孝孫和王孝通這樁舊案，如今也終于是明了了。”
“傳朕旨意，罷黜祖孝孫太常少卿一職，將其爵位從范陽縣男降為亭侯。”
“令，擢升王孝通為太常少卿，兼任書院算學教諭，封關外侯。”
話音落下，只見那王孝通便是躬身一禮，臉上滿是淡然之色。
今天這景象，他早有預料，畢竟來之前王珪就全都告訴他了，對于加入太原王氏，王孝通本無什么執念，實在是因為他自己的出身也清楚。
否則當年的祖孝孫怎么敢如此欺辱他？
等到李世民這邊剛剛封賞結束之后，才看向王珪。
“王珪，你雖然先前有過犯錯，但這段時間也算是潛心悔過，即便是沒有身居高位，也憂心朝堂大事，這一次檢舉祖孝孫更是彰顯文人風骨。”
“朕即刻下旨，免除你先前罪責，官復原職。”
聽到這話，王珪這才躬身行了一禮。
“臣謝過陛下恩典！”
隨著王珪官復原職，大朝會上的這一場鬧劇終于在祖孝孫等人退場而落下了帷幕。
而朝中眾多大臣們更是心驚不已。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樁幾年前的鐵案，也能夠被李寬翻案。
翻案也就算了，祖家也順勢完蛋，屬實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今日之后，這朝堂上還有誰敢招惹李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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