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中。
高三和賈五臉色不變。
他們抱著肩膀,斜著眼睛打量眾人,就像是看著一群土雞瓦狗…哥倆是有底氣的,大不了將百騎司的身份亮出來,誰要是敢對天子親軍動手,明日便抄他九族......
“誤會…誤會啊......”
王勝嚇得臉色蒼白,連忙顫聲勸解。
他心里將房俊罵了個半死,你是痛快了,一言不合就削了人家的頭發,眼下怎樣?被圍毆了吧!
“你們,都想死嗎?”
房俊的手掌又按在了刀柄上,冷冰的眼神俾睨四顧:“按大唐律,衙門辦案,有妄圖阻攔者,殺無赦!”
“看到了吧?大家看到了吧!”
那仆人指著房俊大喊:“縣衙的人不講道理,要在閻府殺人啦!快攔住他們!”
“攔你妹!”
房俊殺心大作。
他的目光瞬間鎖定那個仆人,一句話不說,靜靜的感受著空氣中流動的清風,深深吸進一口氣。
拇指往上一撥。
咔吧一下,腰刀與刀鞘分離兩指。
“嘶......”
高三和賈五對視一眼。
面露驚駭。
他們都是老兵油子,太熟悉這種拔刀斬了,軍中甲士上了戰場,往往講究一刀斃命,瞧這架勢......房遺愛竟真要殺人?!
他們的感覺沒錯。
房俊現在確實動了真怒!
這個世界上,總是存在著像那個仆人一樣的小人,煽風點火,唯恐世界不亂......
這是世間的惡。
殺了他,這世間的惡便會少一分。
刷——!
閻府門前,忽然憑空卷起了一堆雪花。
一道寒光,宛如一道驚鴻,瞬間在天地間閃爍,明亮的刀光綻放出奪目的光華。
這一刻。
連天上的太陽,仿佛都不及這光亮耀眼。
“住手!”
忽然,不遠出傳來一聲大喊。
閻府門前光華乍斂。
房俊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幾米之外,他手中的腰刀,正架在那個仆人的脖子上。
鋒利等刀刃緊挨著皮膚。
隱隱可以看到一層血紅色的細線,幾滴血珠,順著細線流了出來,在陽光下異常刺眼。
刀鋒再進一步。
此人必然命喪黃泉!
所有的人都嚇傻了,他們都沒料到,房俊的刀居然會這么快,緊緊一個眨眼的工夫,差點就手刃一顆腦袋。
“大…大爺饒命......”
仆人弱弱的發出一聲求饒。
他被刀架在脖子上,連哭都不敢哭,明明雙腿發軟,卻不敢倒下去,生怕被劃傷了脖子。
房俊沒有理他。
扭頭朝旁邊望去。
只見一個中年文士,帶著一名彪悍的壯漢,跳下馬車,快步走了過來。
“哎呦!您可算是來了!”
王勝如見親爹,一個箭步竄了過去,躬身行禮道:“下官長安縣縣尉王勝,見過閆侍郎!”
閆侍郎?
房俊目光微動。
這人就是初唐有名的丹青圣手,閻立本?
原來他沒在府里,而是出門在外,怪不得剛才這么大動靜,都不見人出來。
“王縣尉,這里發生了何事?”
閻立本面露微怒,指著房俊說道:“你手下的人,為何將刀架在某家家仆的脖子上?”
“這個......”
王勝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心想這他媽哪里是我的手下?該死的房遺愛,老子又替你背了一口黑鍋。
那名仆人見閻立本回府。
就像是見了救命稻草,凄厲的開口求救:“老爺!救我......”
“閉嘴!”
房俊冷哼一聲,手中用力。
仆人脖子上的紅線驟然加重,鮮血頓時匯成了條條細柱,順著脖頸往下流淌。
“不要啊......”
仆人嚇得魂都快沒了。
看著這一幕。
閻立本大怒,扭頭大聲說道:“王縣尉!你需向本官解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閆侍郎!”
此時,房俊一句話,將眾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他冷冷的盯著閻立本,說道:“你是刑部侍郎,必然熟悉律法,我且問你......長安縣衙辦事,你閻府的仆人卻推三阻四,阻礙本官辦案,該當何罪?”
“嗯?”閻立本一愣,扭頭問自家仆人:“這名捕快說的可是真的?”
“老爺,冤枉啊!”
仆人忽然大聲喊道:“明明是他們要硬闖,我攔了他們一下,他們就要動刀動槍,要將我斃于刀下!”
閻立本一下糾結了。
一邊是縣衙的捕頭。
一邊是自己的仆人。
兩邊各執一詞,到底該相信誰的呢?
見他沉默下來,那名仆人一咬牙,大聲喊道:“老爺,這人還說了,在這長安城里,他們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別說閻府了,就是皇宮也能進的......”
“哦?”
閻立本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看著房俊,冷笑一聲:“素聞縣衙的人橫行霸道,老夫原本還不信,今日確是見識到了......”
“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
“你們縣衙,還真實好大的威風!”
房俊微微一愣。
他倏然扭頭,劍一般銳利的目光,望向了一旁的長安縣縣尉王勝和兩個捕頭。
三人心虛的一縮脖子。
目光游離,不敢和房俊對視。
“臥槽!我竟替這幫人背鍋了!”
房俊心里大罵。
古往今來,縣丞、縣尉、主簿這樣的人,往往官不大,官威不小,在老百姓中間名聲很臭。
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
這是多么熟悉的即視感啊!
如今,那仆人張冠李戴,再聯想到縣衙這幫人平時的行事作風,于是就很容易讓人相信......
房俊剛才就是這么說的!
因為你們縣衙的人,平時不都這樣嗎?
“那捕頭,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閻立本一聲怒喝:“若是今日不給本官一個說法,老夫少不得要參你們一本,告你們私闖民宅,濫殺無辜!”